傅玺斜睨了眼对方,两人四目相对,一个神色冰冷,一个眼角带着笑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玺冷笑着收回了视线,手中紧攥着缰绳夹紧了胯下的马儿,转身离开。
“傅玺!”他忽然在背后喊:“朕只给你三日的时间考虑!”
傅玺扬鞭策马,渐行渐远,很快就消失在了视野中。
天上仍飘零着雪花,云瓷撩起帘子恰好就看见了傅玺踏雪而来,一袭黑色大氅,两肩洒下些雪,还有几瓣落在了他的眉心上,衬得他肤色雪白,越发英俊。
“你怎么出来了?”傅玺快步走了过去,将云瓷揽入怀中紧紧裹着。
云瓷小脸一红:“恰好出来透透气罢了。”
她反而被他身上的寒气冻得一激灵,一时竟分不清是雪凉还是他更凉,但她能感受到傅玺身上的怒气。
两人进了营帐,傅玺仍是抱着她没有撒手,呼吸有些紧促。
夏露见状识趣地退下了。
营帐内顿时就剩下两人,傅玺长叹口气,将和邱丽帝之间的谈话说了出来。
云瓷倒是不意外。
“我未曾想过他这般卑鄙。”
明明是同样的处境,可邱丽帝竟然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谢昌言不说,还用此来威胁自己。
“据我所知,邱丽帝对昌妃娘娘可是十分上心的。”
至少从她打探来的消息来看,邱丽帝布了不少局都是在保护昌妃,对养母张太后可是防备至极。
“邱丽后宫乱成一团,邱丽又不肯放弃眼前,倒不如让这一滩浑水更乱些。”
云瓷提议将慕小将军无罪释放。
慕家已经被毁得不成形了,慕老将军下落不明,但慕小将军还活着呀,将人放走,多少也会给邱丽添堵。
她倒要看看慕家军还会不会听从邱丽帝的了。
傅玺挑眉,沉思片刻后点头。
两人的动作很快,当天就给慕小将军制造了机会,让人顺利的逃回了邱丽境地。
慕小将军一边逃亡一边打听着慕家的局势。
当他听说慕皇后,慕夫人,还有慕德妃全都死了的时候,慕小将军呆愣了许久。
“不,这怎么可能呢,谁敢对慕家下手?”
慕小将军很快就被人给认出来了,消息也很快就传开了,慕小将军带着满腔怒火赶回了慕家。
果不其然,看见了慕家正在办丧事,进了门就看见了母亲的牌位。
“将军,您终于回来了!”管家看着慕小将军,激动得痛哭流涕,一旁的慕小孙儿见着父亲,也扑上前喊着父亲。
慕小将军一把揪住了管家的衣领子:“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是太后派人半夜三更闯入了慕家,挟持了小公子,逼着夫人去了张家,夫人是被迫撞柱自尽的。”管家一五一十地说。
这会儿慕小将军的怒火已经达到了顶峰,他额上青筋暴跳:“慕家为了邱丽,耗尽心血,区区一个张家竟敢这样对待慕家,找死!”
气头上的慕小将军直接提着剑上门找张家人算账,和慕家一样,张家也在举办丧事。
张大老爷和张二老爷两个人都没熬住刑死了,这会儿张家的晚辈哭得正凶呢,乍一看慕小将军凶神恶煞地赶来,被吓得不轻。
“你……你究竟是人是鬼,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来张家闹事!”张夫人话都说不全了。
慕小将军抬起手将两个棺木劈开,果然看见了张家两位老爷在其中,即便人已经没了,他还是没有罢休,手握着剑对其上下狠狠的劈了过去。
“啊!”
“救命啊!”
一时间两位张家老爷被劈得血肉横飞,满地都是碎渣。
吓得在场的人失声尖叫。
现场乱成一团。
张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慕小将军,你别欺人太甚!”
话未落,冰凉似铁的剑搭在了张夫人的肩上,再往上挪了挪,慕小将军用剑拍了拍张夫人的脸颊。
“张家害死了我妹妹,还有母亲,也配安葬?”慕小将军猩红了眼睛,那架势是恨不得要将整个张家都给杀了。
“你别乱来……”张夫人的语气都有些颤抖。
好在,摄政王及时赶来,进门看见这一幕,险些就恶心吐了,对上了慕小将军的脸愣了愣:“果真是慕将军回来了。”
慕小将军回过头瞥了眼来人,冷冷一哼,满脸都是不屑。
“慕小将军能平安归来,简直就是邱丽的幸事,若是皇上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摄政王劝对方不要太冲动了,慕小将军置若罔闻,直到耳边传来张二夫人的话:“下令传召的是太后,和我们无关,我们都是无辜的,有本事去找太后算账!”
张夫人闻言狠狠瞪了眼张二夫人:“你闭嘴!”
“我难道说错了么,杀人放火的是太后,我们什么都没做……”张二夫人满脸不甘心,凭什么自己要为了太后的行为负责?
慕小将军收了剑,瞥了眼摄政王:“听说摄政王在奉旨彻查皇后的死因,可有结果?”
摄政王摇了摇头,张太后抵死不认,他又不能直接对着太后用刑吧?
只能徐徐图之。
“本将军要入宫求见太后。”
“这……”摄政王还未来得及拒绝,慕小将军已经越过他直接朝着皇宫方向走了过去。
无奈,摄政王只好跟了过去。
宁和宫的小太监早已经将慕小将军归来的事告知了太后,张太后微微闭着的眸子瞬间睁开了,眼底还划过了一抹惶恐。
“傅玺不是将人给活捉了么,他怎么会回来?”
“回太后话,外面的人都在传是慕小将军趁人不备偷偷跑出来的。”
话落,就听着外面传来说慕小将军入宫的消息。
张太后坐直了身子,神色有些忐忑,犹豫再三还是站起身:“去和颐宫。”
整个后宫就属和颐宫是最安全的,到处都是护卫。
可惜,张太后被阻挠在了外头。
气的张太后掏出一枚令牌:“哀家是太后,你们岂敢阻挠?”
门口的侍卫根本不理会,张太后无法,只能站在外头喊了起来:“谢昌言!”
殿内的因太妃自然是听见了,她皱了皱眉。
“老奴听说是慕小将军回来了,这会儿正往宫里赶呢。”老嬷嬷解释。
因太妃也很诧异:“他怎么回来了?”
老嬷嬷摇头称不知。
“我猜测可能是临安故意派人送回来搅局的。”紫烟分析:“现在临安和邱丽都在争摩诃,迟早会遇到打起来,慕小将军回京,必定会牵扯皇上的精力。”
紫烟心里很佩服傅玺,从傀儡皇帝一直走到了今日大权在握,简直就是英雄。
看着紫烟眼中流露出的光芒,因太妃打趣道:“你可曾见过傅玺?”
“两年前在寺里祈福时有幸见过一次。”紫烟小脸微红,那时她远远地看过他一眼。
他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正在念着经文,剑眉星目,宛若天神降临,周身还有股淡淡的祥和光芒。
被一群人给围着。
因太妃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又不经意间地问:“可我听说傅玺已经去了纳兰云瓷为后了,出生入死几回,感情极好。”
紫烟一愣。
“这辈子都不要对皇族的人动情,他们肩上的使命太重了,你会很辛苦的。”因太妃拉着紫烟的手拍了拍:“做皇帝很辛苦,做皇帝的女人更辛苦。”
“太妃,我……我没有那个心思。”紫烟小声嘀咕。
因太妃之前还未确定,但已经不止一次地看过紫烟手里攥着佛珠,这会儿听说在寺里见过傅玺,就笃定紫烟肯定是对傅玺动情了。
紫烟涨红了脸看向因太妃,小心翼翼地说:“皇上的女人那么多,那纳兰云瓷是不是过得也很辛苦?”
“她不会。”
“为何?”紫烟眨眨眼,有些迷茫。
因太妃一脸肯定地说:“因为傅玺遇到第一个动了心的人就是纳兰云瓷,可以全心全意地爱她一个人,而你不一样,你晚了一步,永远也越不过纳兰云瓷,所以才会辛苦。”
这话一针见血,让紫烟有些挫败,她低着头紧紧攥着衣带子,心里酸涩不已。
“是因为家世么?”
如果她还是鼎盛时期的谢家嫡女,是不是就有可能了?
“据我所知,纳兰云瓷嫁过一次人,身份也不高贵,自小没了母亲,却依旧能够嫁给皇帝,这事和身份无关。”
因太妃摇摇头:“要是傅玺看重身份,也不至于空悬后位这么多年了。”
紫烟抿了抿唇,眼眶一红。
“不是你不够优秀,而是遇到的时间太晚了,他们已经共过生死了。”因太妃又说起了自己:“人人都羡慕我得宠,可又有谁知道我最痛恨的就是穿着一袭粉色嫁衣,无可奈何地被人抬入后宫,像是一只被圈养的鸟儿。”
紫烟不解:“那太妃也不快乐么?”
“当然!”因太妃苦笑:“我是簪缨世家的嫡长女,身份尊贵,自小又受宠,从未想过有一日会被迫给人做妾。”
闺阁时就无数次地想过将来坐在八抬大轿内,日后相夫教子,和夫君琴瑟和鸣。
而不是被迫入宫,和一群妃子斗来斗去,最后更是被人当成礼物送去其他男人怀中。
太恶心了!
“妃如何,贵妃又如何,不过都是妾罢了,我这辈子没有做过八抬大轿已是十分遗憾了,而你,不要走了我的老路。”
紫烟被震撼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太妃,紫烟姑娘年纪小一时被颜色迷了眼,情窦初开也极能理解,等她看明白了,一定会想通的。”老嬷嬷提醒。
紫烟这才恍过神,点点头表示认可。
年少时的惊鸿一瞥太过于惊艳,这两年来她也曾幻想过有朝一日,谢家重新回到京城,她成了谢家嫡女。
和他之间还有没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