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太后下旨让云瓷入宫,又派人即刻去了护国寺查明真相,至于云台阁,一场大火已经被烧毁,能找到的线索也是寥寥无几。
“咳咳!”傅玺忽然掩嘴咳嗽起来,脸色有些苍白,单薄瘦弱的身子有些坐不稳,他单手扶额,全德公公见状赶紧叫人送来参茶。
周太后似是习以为常了,面上关心地问了几句:“皇上可是又犯病了?”
“咳咳……”傅玺咳嗽得更厉害了,许久才停下,他摆手道:“朕无碍,只是今日坐得有些久了。”
“那皇上便回去歇着吧。”
傅玺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在全德公公的搀扶下转身离开。
大殿上一片安静。
半个时辰后
云瓷被抬上来,她的脸颊上还有不少伤痕,两只胳膊和腿上的纱布更是厚厚一层,小脸惨白,看上去十分可怜。
比她更可怜的是夏露,满身是伤,露出外面的肌肤好多都被烧焦了,气息奄奄地趴在地上。
“臣妇给太后请安。”云瓷挣扎起身要行礼,周太后赶忙让人拦住:“你受了重伤就不必多礼了。”
“谢太后。”
周太后叫人将云瓷抬得近一些,语气温柔道:“身上还疼不疼了?”
云瓷眼眶泛红,垂眸点了点头。
“李嬷嬷,一会儿将哀家宫里的雪颜膏取来赐给云瓷。”
李嬷嬷点头应了是。
云瓷道谢。
周太后又道:“云瓷,今日找你来是有件事要问你,如今有哀家在,只要你肯实话实说,哀家就给你撑腰做主,也能保证此事以后无人再提及了。”
“太后尽管问,臣妇绝不敢欺上瞒下,必定知无不言。”云瓷乖巧点头。
“一个月前你在护国寺究竟有没有救过刘夫人,有没有去过云台阁?”太后一脸慈祥,像是个极度会包容晚辈的长辈一样,一点架子都没有。
云瓷诧异地看向了刘夫人。
“云瓷,这件事我不能再替你隐瞒了,你最好是实话实说,否则事情查出来,没有人能帮你。”刘夫人沉声道。
云瓷惊讶之余,很快恢复了冷静:“我不明白刘夫人为何要这么说,那日我明明在护国寺后禅房见着您,您为何矢口否认呢,并且几日后,您亲自上门给我作证,当时祖母也是在场的。”
这事儿抵赖不掉,陆老夫人点头;“刘夫人的确来过一趟陆家,不过略坐片刻就离开了,出于信任,陆家也未曾追责你。”
这话就有些模模糊糊,并未说明是刘夫人来作证的。
云瓷面色气得涨红。
“这丫头跟了你多年,必定知道些什么,求太后严惩。”陆老夫人指了指夏露。
“不行!”云瓷一把拦在夏露跟前:“夏露只是个丫鬟,她昨日为了救我,已经被大火灼伤侥幸捡回一条命,不能再受伤了!”
陆老夫人见云瓷越是维护,心里就越是笃定夏露知道些什么,她更加坚持要严惩夏露。
“云瓷,你现在说真话还来得及,哀家可以保证陆家不会再追究,日后你们小两口回去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周太后朝着陆老夫人深深地看了眼。
陆老夫人虽有些不情愿,但不敢忤逆周太后,还是点头:“若是云瓷知错就改,陆家会包容云瓷的。”
云瓷心一沉,忽然觉得自己很渺小,生死存亡不过是上位者权衡利弊之后的结果。
真相是真是假根本不重要。
“云瓷?”周太后提醒。
云瓷回过神,一脸坚决地冲着周太后磕头:“臣妇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假,更不怕彻查!”
周太后皱眉,她都已经这样暗示云瓷了,对方却还不知悔改,实在是木讷。
“云瓷,你可要想清楚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机会只有一次。”周太后再次提醒:“你是陆家妇,这辈子都是,陆家颜面无光,你也一样受牵连,一辈子还很长呢……”
云瓷仰着头,目光灼灼的说:“多谢太后垂怜,但臣妇觉得与其窝窝囊囊地活着,不被人尊重,倒不如给自己挣个清白,哪怕会孤寂一辈子,但至少臣妇没有给父亲和母亲的脸上抹黑!”
“好!”庆祥公主拍手叫好,她欣赏云瓷的骨气,都被人欺负到这个份上了,还一步步后退,日后还不得被人欺辱死了?
她和陆砚辞之间的夫妻情份已经破碎了,还指望破镜重圆?
“皇嫂,既然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那便查吧。”庆祥公主道。
周太后见状也没法子说不查,她只好点头:“那便查吧。”
话音落,两个嬷嬷便要伸手去拉夏露,云瓷挡在了夏露跟前:“一人做事一人当,与其审问奴才,不如直接审问我。”
一听这话,本在看戏的江凛顿觉不妙,他赶紧跳出来说:“要查一起查,单独审问陆二少夫人身边的人又有什么意思,刘夫人身边的丫鬟,陆老夫人和陆砚辞身边贴身伺候的,一个也跑不了!”
江凛一开口就把水给搅浑了,尤其是刘夫人,恨不得将江凛给撵出去。
“江凛说得对,要不此事太不公平!”庆祥公主点头附和,看向太后:“太后觉得如何?”
周太后点头。
于是三人身边的贴身伺候全都被抓起来,刘夫人的脸色刹那间变得难看。
夏露一把握住了云瓷的手腕:“姑娘,奴婢不怕,奴婢愿意证明姑娘是清白的!”
“不行,你身上还有伤。”云瓷拒绝。
“陆二少夫人是个倔强骨头,必定能抗住刑罚,可这丫鬟就未必了,公平起见还是让丫鬟受刑。”江凛说。
话落,云瓷朝着江凛投来一抹复杂眼神。
江凛下意识摸了摸鼻尖,心虚的别开眼,他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云瓷着想啊。
要是云瓷受了罚,这一场戏不是白演了?
“也好!”周太后听着几人吵吵闹闹有些脑仁儿疼,便叫人将夏露拖出去了。
云瓷紧绷着脸,眼睁睁看着夏露离开。
等待的时间大殿上安静下来,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庆祥公主心疼云瓷,将她扶起坐下。
周太后也对她嘘寒问暖几句。
云瓷只挤出牵强的笑意敷衍着,她心里实在是担心夏露。
一个时辰后
四个受刑的人被重新拖回大殿上,云瓷一眼就要看见倒在血泊内,脸色苍白的夏露,她心底咯噔一下。
夏露似是感觉到了上头的视线,她虚弱地睁开眼,朝着云瓷露出微微笑。
云瓷心揪起来。
“审出来了?”周太后追问。
侍卫点头,将四份审问的结果递给了周太后,周太后接过看了眼,脸色微变。
所有人都在等待周太后开口。
周太后却将四份审词都压在了胳膊肘下,漫不经心的喝了茶,但庆祥公主还是看出一抹异样,她顺着视线看了眼脸色发青的刘夫人,必定是刘夫人身边的人吐出什么话了。
否则周太后不会露出如此难堪的脸色。
没等周太后开口,又有四份审词传了进来,周太后蹙眉,还未来得及阻挠,庆祥公主已经率先一步将审词拿到了手中。
果然如她所料。
“周紫菱,你污蔑云瓷究竟居心何在!”庆祥公主将证词摔在了刘夫人脸上。
刘夫人一愣,捡起证词看了眼,脸色瞬间大变,她身边的丫鬟竟然承认她是收了陆家好处,才会帮着作证,还有一个月前云瓷的确是去过护国寺。
“太后,我冤枉啊!”刘夫人跪在地上:“这都是不实的话,我没有冤枉云瓷。”
“还敢说冤枉,提议严刑拷打的人是你,你身边的贴身丫鬟受不住刑罚什么都招认了,你还敢狡辩!”庆祥公主毫不客气的抬脚踢在了刘夫人肩上
:“自个儿不干净,还敢抹黑旁人,真是歹毒!”
刘夫人哑口无言,她不知自己身边丫鬟为何会出卖自己,只能求救的看向了周太后。
周太后满脸失望。
紧接着庆祥公主又看向另外几份证词,她冷笑不止:“陆老夫人昨儿可是亲自叮嘱管家,任何人不能去救火,要眼睁睁烧死云瓷!”
被点了名的陆老夫人心里咯噔一沉,还未开口,庆祥公主又说:“陆家派人请云瓷回来照顾陆砚辞,又派人看守住云瓷的陪嫁小库房,从中拿走不少嫁妆被云瓷发现,云瓷才会罚了那些奴才,杖毙奴仆也是陆老夫人亲自下令的,本宫记得,方才陆老夫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还有陆砚辞!”庆祥公主满脸恶心,将证词摔在地上:“你自己好好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