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四孙婿张态。”相比起其他三人,王霸天介绍张态时,却言简意赅多了。
稍稍一顿后,他又补了句。
“老朽这四孙婿,别的本事没有,一张嘴巴倒还利索。”听到这话,项炎瞬间了然。
懂了。这位是说客。一谋士,一能吏,一统帅,一说客!小小的开封地方家族,竟养了四头幼虎。
这让项炎都忍不住为之惊叹。不过从这一点看,金刀王家似对天下动荡早已准备?
否则,一个小小的地方家族,且还是混江湖的家族。会豢养这样的人才?
一时间,项炎看向王霸天的眼神都有些变了。王霸天何等人也。人老成精的他,立马感应到项炎态度的变化。
“殿下,早些年时老朽就预感到天下恐不太平。”
“老朽虽未经历过真正的乱世,但老朽的父亲,当初却是见证了百多年前我中原沦陷的悲惨场景。”
“故此啊,老朽想着这乱世万一来了,我王家总也该有也有一份自保之力……”说到这里,王霸天停了下来。
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过明白,相信眼前这位主应该能明白。果然,项炎听完后,面上也重新泛起了笑容。
他是听懂了王霸天话中的意思。王家处心积虑培养家族子弟,培养四个赘婿,为的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只图在乱世中能自保。
对于王霸天的话,项炎既信,也不信。有些东西吧。从来不是一开始就会有的。
王家现在从未有过逐鹿天下的心思。但真当大势已成时,王家上下会甘于屈居人下?
显然不可能!不过好在现在他来了。王家的这些人才,也将会成为他的助力。
至于收纳了这么多王家的人才。会不会让王家架空了他?项炎一点都不担心。
他的心思从未变过,只要能推翻大楚,谁当皇帝他都不在乎。自己能坐上那张位置自然最好不过。
但若得不到,他也不觉遗憾。
“老爷子此举甚是英明。”
“乱世之中,人人都是蝼蚁,多一些人才,多一份力量总是好的。”项炎笑着回道。
这话,也让原本稍稍忐忑的王家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王家严信确实没有染指大宝的心思。
用王霸天的话来讲,风险太大。一个不慎,便会让王家万劫不复。眼下,王家已经押宝项炎,他们自然不希望遭到新主公的猜忌。
好在项炎的话,已经隐晦地表达了他的态度。待四婿给项炎见完礼后。
双方气氛顿时变得愈发亲近起来。项炎更是欣喜莫名。只觉得,这一趟来开封是来对了。
若非如此,他又怎能得到陆谦等人才?
“殿下,雒阳虽好,却非王霸之基。”
“还望殿下早做准备。”王家的一众子孙已经离场,现场只剩下四婿、王霸天和项炎。
说话的正是四婿中的善谋者贾顾。听到这话,项炎点点头,深以为然。
他也知道中原是四战之地。以此为立业之基,非上上之策。但奈何其他地方,他根本插不进脚。
“子望有何见教?”项炎抬眸看向贾顾,问道。这贾顾表字子望。刚刚已与项炎通过名。
“回殿下,谋天下者,当谋全局。”
“殿下之志若偏安一隅,当入蜀,据两川之地,虎视中原,进可攻,退可守。此偏安之业。”
“若殿下志在天下,则当谋关中。”贾顾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关中其实不必多说。
但凡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关中的重要性。可以说,得关中者得天下,真不是说着玩的。
自早古以来,但凡得天下者,有几个不是靠着关中起家的?虽然,大楚、大荆这些朝代是例外。
但大楚、大荆能真正定鼎天下,也是靠着夺取了关中之后。否则,彼辈也不过是乱世一诸侯罢了。
“子望所言极是,关中的重要性,孤自也知道。”
“但奈何,孤在关中根基全无,且朝廷又极为重视关中之地,想要图谋关中……难啊。”项炎说着摇了摇头。
早在草原时,他就生出过图谋关中的想法。彼时,白莲圣女钦慕于他,带着教中心腹试图染指关中,但最终却还是功败垂成。
这也让项炎意识到,图谋关中之难。关中连接北境,此地朝廷屯了至少十万兵马。
虽然这些兵马比起北境镇北军,不是一个级别,但比起地方卫所军,却无疑要精锐了不少。
想要图谋这样的地方。就凭他如今手头的万余人,想都不要想。
“殿下何须犯愁?”
“某只需一计,便能让关中之地,尽归殿下所有。”贾顾闻言,笑了笑说道。
这话一出不仅项炎吃了一惊。就连王霸天等人,也是面色一变。
“贾顾,莫要妄言!”王霸天淡淡叱喝道。对于贾顾的能力,王霸天自然了如指掌。
只是,仅凭一策,就想尽夺关中之地。怎么看都像是在说大话。万一殿下因此觉得贾顾是夸夸其谈之辈,岂不是影响了对王家的态度?
“老爷子无需如此,既然子望敢说出这话,想来心中有几分把握。”
“不妨说出来,也让孤见识见识,是何妙策?”项炎摆了摆手,制止了王霸天,道。
对于贾顾的话,项炎自然谈不上百分百相信。但就像他说的那样,贾顾敢出此狂言,心中恐怕多少有几分把握。
既如此,听听又何妨?贾顾似已料到项炎会是这般反应,淡淡一笑,道。
“引流民入关中。”贾顾微笑着说道。他的话音刚落下,在场的众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关中因为雄关守卫森严。故此,此次北边流民,并未往关中而去。而是一路南下。
可以想象,原本尚能算国泰民安,无灾无难的关中之地,会以因此要死掉多少人。
这贾顾计策如此歹毒。简直妥妥的毒士。王霸天的面色已经沉了下来,喝道。
“贾顾,慎言!”非是他胆小,实在是这等毒计传出去。他王家将成为天下共敌,为千夫所指。
贾顾可以赌上自己,王家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