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的原因,他们身上没有神教的气息,那气息锐利,倒像是青州地界的剑修家族,应该跟大商道大屋内死去的几人有些关联,如此看来的话,应该算是你的原因。”大护法新月一点也不在乎,她现在心情很好。
在她眼中,那藏在楼中的两人,也不过一两只苍蝇而已,这个时候,谁也无法阻止她舒舒服服的泡热水澡。
“既然是找你的,我就不打扰了,先行一步,咱们分头行动,你不用担心找不到我,你要离开的时候,我自会找到你的。”
“哎??”
曹安理解不了这个女人对于热水澡的执著,但见着这清澈广阔的河面,却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纵身一跃,一头扎进了河中,在边上畅快的洗了一遭,狗子也欢脱的刨了数圈。
一上岸,气血鼓荡,整个人如同烘炉一般,蒸干衣服,瞬间清爽了许多。
取来一根顺着水流被冲到河滩的木棍,铁剑刷刷两下,削出一根木钗,束住自己的长发,抬步走向渡口的位置。
曹安的皮肤本就不黑,整体的轮廓和线条都是极英俊的,只是以前混迹在乡野之间,身形尚未完全长开,脸上稚气未脱,看着比较普通,眼下翻山越岭,脚下也不知丈量了多少的王朝山水,气质出尘。
兼修【明玉功】后,这门真传的作用开始逐渐体现在曹安身上,肤色渐白,温润如玉,就是阿黄,这几个月下来,也是神异非凡,壮如牛犊,单是站在那里,就足以令普通人望而却步。
纯以经历来说,老狗在狗中可谓是经历非凡,十万大山溜达过,潭底龙宫吃过席,槐木山上也能勉强算是跟那鬼王对峙过。
这等经历,莫说狗了,就是武夫之中,也足以自傲。
渡船上站满了各色背着包裹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撑船的是两个汉子,阴天里,半披着麻衣,露出了黝黑健硕的臂膀,带着斗笠,笑意盈盈的看着众人,伴随着一阵阵吆喝的号子声,渡船平稳而快速的在水面上穿行着。
“啊娘,那郎哥真俊!”粗布花衣,梳着大辫子的姑娘脸颊通红,一手遮着,在自己娘亲身边耳语。
迎来母亲的一个巴掌,“死妮子,别乱想,这种人,我和你阿爹是绝对不准你嫁的。”
姑娘倒是没有太在意,她自己也觉得跟那朗哥不可能。
“为什么?”
“你看啊,他身后背着恁大个葫芦,手里还提着铁剑,身上还是一身不错的青色袍子,这种人一看就是江湖中人,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阿爹与我不指望你能嫁多好,能平平安安的相夫教子就很不错了。”
“江湖中人不可以吗?”
“江湖中人哪有什么平平安安的,整天打打杀杀的,你没听村里夫子说吗,有句话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练再高的武功,肯定还有比他更高的,过得提心吊胆,那叫什么日子。”
小姑娘不是很明白,只是收回了目光,没再往曹安这边看来。
这一切,在普通人之中,显得普通而平凡,更不可能会被听到,但以曹安的五感,这话就像是在自己耳边对着自己说一样,没露出什么表情,不着痕迹的转过身,看着河面。
“大家小心了,上游可能下了大雨,水量增加,要起浪了,坐好咯,别跌进了河里。”
船家提醒着众人,众人急忙坐下,死死的抵住渡船,双手抓着边沿,曹安抬头看去,上游的方向一片黑蒙蒙,那雨水可不是一般的大,而肉眼可见的,在距离渡船不远处,河水呈现出截然不同的两种颜色。
两个船夫提醒了一次,也就没再多说,只是看向曹安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戏谑之色,他们之前也见过不少这种对他们的提醒不加理会的人,自认为学了几分本事,就能跟大自然的力量相抗衡。
只有常年在这大河里讨生活的他们,才能真正明白自然的威力。
这一刻,两人心间竟然不自觉的生出了几分自豪和骄傲,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他们的脑海里告诉他们:看吧,这些高高再上的公子哥,也不及自己。
就在提醒之后不久,一个浪头打了过来,船体剧烈晃动了起来,带出了一阵慌乱的惊叫,曹安上身纹丝不动,自腰以下,却是本能的随着船体一晃,那双腿就像是钉死在了船板上,轻描淡写的缓过了浪头。
十二形,蛇形桩!
还等着看笑话的两个船夫脸色微变,没敢再把注意力放到曹安身上,而是专心开始摆渡。
曹安伸出手,“起风了!”
眼看着现在渡船却正处于大河的中流,此刻起风,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
就在这时候,一艘快船从对岸冲了过来,快船无论是在速度,还是材料上,都远胜于这艘渡船,曹安之所以会做出这个比较,是因为那首快船朝着渡船撞过来了。
快船之上是两个持刀武夫,黑巾遮面,一身轻薄的劲装。
来势之快,根本没给人反应的时间。
“死了,死了,要撞在一起了。”
“快躲开啊,躲开!”
“船家,快躲开。”
“已经在用力了,他们比俺们快,怎么躲嘛,娘的。”
曹安双目微眯,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伙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自己与新月不过前后脚,时间相差了半个时辰左右,就发生了这事。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可这一船十几条无辜的人命。
这个世界武夫的脑子,有时候真的是不可理喻。
对这些普通人而言,甚至都不需要完全损坏船体,只需要撞破一个口子,就足以在这大河之上要了他们的性命,眼下暴雨将至,一旦船体出现问题,必死无疑。
想到此处,曹安再没犹豫,运转真气,整个人斜里射了出去,在那一瞬间,脚下的真气爆发,以巧劲将渡船横移了出去,几乎就是同一时间,快船从刚刚渡船的位置上穿过,两只铁爪横飞而来,锁链的一端是快船上的两名武夫。
他们完全放弃了对快船的操控,而是全力施展铁爪,一左一右袭向曹安的双肩,欲将他生生勾住。
显然,他们对自己的水中的实力更为自信,以至于他们坚信即便自己落水了,也可以在大浪出现的雅贡河上游回去。
身在半空中的曹安无处借力,扭身一剑,在千钧一发之际,卸字诀一剑,将两只铁爪卸开,身形加速坠入大河之中。
轻身提纵,真气妙用,瞬间将力量减到可承受的范围,足尖一点,也顾不得这一幕是如何的惊世骇俗,轻功水上漂。
一口真气维系在体内,速度快得近乎能刮出残影,足尖连点,仿似脚下的并不是水,而是厚重的大地,那速度之快,远胜之前的渡船。
此刻,无论是快船上的两人,还是那渡船上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身影逐渐迷失在蒙蒙雨水中的曹安。
这一日,绝对是他们永远难以忘怀的一日,有那么一个男人打破了传统观念里对于武道的认知:三景武夫,踏水而去!
快船上,稍微年长一些的男人沮丧的低下头,“传信回去吧,任务失败,让岸上的人做准备吧。”
“明白!”
一只鹞鹰从船体的一个格子中被取了出来,振翅穿行于雨幕之中,朝着凌玉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