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羽生秀树的获奖新闻发布会一开始,便直接陷入了记者与羽生秀树的斗智斗勇之中。
记者轮番提问,在问题中给羽生秀树各种挖坑,想要诱导羽生秀树说错个一言半语。
这倒不是这些媒体想要对付羽生秀树,只不过媒体的本能便是如此,他们想尽办法都要搞点大新闻出来,否则怎么对得起这难得的热点。
比如给羽生秀树戴各种高帽子,说些,“大家都觉得羽生先生是霓虹的英雄”“羽生先生已经是公认的当代文豪”……之类的话。
面对种种捧杀,羽生秀树尽管觉得这些所言并非虚,但却也不会傻乎乎的自吹自擂,只是继续老成持稳的给予回答,将谦谦君子之风维持下去。
不过嘛,他也不是所有问题都全盘接受。
当有记者询问他,“羽生先生,现在成为历史上最年轻的国际安徒生奖获奖者的您,是否会对之前错失霓虹文化勋章感到遗憾。”
明明是霓虹蝗室搞事情,把羽生秀树从文化勋章的名单里剔除,结果到了记者嘴里,却成了羽生秀树“错失”,好像是羽生秀树不够资格一样。
记者这种给霓虹蝗室粉饰颜面的举动,让羽生秀树目露鄙夷之色。
霓虹蝗室前脚把他踢出文化勋章的名单,后脚他就荣获国际安徒生奖提名,现在更是直接获奖。
霓虹蝗室的所作所为,完全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从头到尾,从灵魂到身体,羽生秀树都对霓虹蝗室没有任何好感。
所以记者想要照顾霓虹蝗室的脸面,可他却一点都不在乎。
而且记者问出这种话,看似是在挑事,但真实的目的,其实是某些人给他释放善意。
此时此刻,在他刚刚获奖,关注度最高的时候问出这种问题,他只要服个软,把姿态放低,给蝗室把脸面兜住了,那之前的种种便既往不咎。
只要他愿意给蝗室,还有某些空有虚名的人卑躬屈膝,那接下来不管是文化勋章,还是其他的荣誉,人家也不吝赏赐于他。
可问题是……
羽生秀树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啊。
作为新兴资本阶级,他和那些已经腐朽,只靠虚名苟活的家伙本就不是一路人。
想想霓虹蝗室那奇葩的一家子,后来还搞出个弱智继承人,被霓虹民众喷到怀疑不是亲生的,要亲子鉴定的程度。
要羽生秀树对这些家伙卑躬屈膝,光是想一想就觉得恶心。
所以面对这个问题,羽生秀树一改之前的态度,语气奇怪的反问。
“遗憾,我为什么要感到遗憾?
这位记者,我很想问你,难道没有获得文化勋章,我现在的成就便不存在了吗?
或者说,我的一切就必须靠文化勋章来认可?”
站起来的记者被如此反问,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一瞬间直接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但愣神之际,他却与周围其他记者一样,都露出兴奋的神色。
因为这场新闻发布会从开始到现在,羽生秀树接受采访都滴水不漏,总算是因为这个问题露出一点真性情了。
最关键的是,这“真性情”还是爆发在蝗室身上。
正所谓针尖对麦芒,火星撞地球,记者们摩拳擦掌,全都跃跃欲试,想要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追问下去。
可不等这些记者主动询问,羽生秀树便继续开口,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大放厥词”。
“在我看来,霓虹文化勋章对我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
所以该遗憾的不是我,而是文化勋章本身。
我获勋,不是我的荣誉,而是它的荣幸。”
此言一出,现场记者顿时就炸锅了。
这新闻发布会开始一个多小时,总算被他们等到劲爆的消息了。
他们总觉得,羽生秀树一个三十岁不到的人,怎么可能一直那般四平八稳,稳健如山。
现在看来,只不过是他们没问到点子上。
霓虹蝗室,就是羽生秀树的引线啊,一点就炸。
当即便有记者不顾新闻发布会秩序,在主持人没有点名的情况下,直接站起来大声问。
“羽生先生这样说,是否是因没有获得文化勋章而生气。”
“呵呵……”
羽生秀树好似被记者的话给逗笑了。
“你没听懂我刚才说的话吗?或许你们不信,可我却必须说,我从来都不在乎什么文化勋章,更不在乎是谁给我授勋。”
羽生秀树此言一出,基本上就等于挑明了说,他不把文化勋章放在眼里,同样不在乎授勋的霓虹蝗室。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单单是现场记者,就连电视机前的不少人,都感叹羽生秀树真就和霓虹蝗室杠上了?
而这却恰恰是羽生秀树所想要看到的。
正所谓人无完人。
对于羽生秀树而言,除了他那点不痛不痒的感情问题,他需要给自己制造一点新的“缺点”,然后把外界的攻击引导到缺点上,以免那些人在背地里搞其他的事情。
所以这个缺点必须要足够鲜明,足够引人瞩目,但却不能站在整个社会的对立面。
正所谓柿子挑软的捏。
在之前,他表演出了大众所期待,所喜欢的样子。
但当涉及霓虹蝗室,他却借由之前文化勋章一事,表现出受了委屈,愤愤不平,进而产生了对立情绪。
因为比起霓虹大众这样的基本盘而言,如今虚有其表的霓虹蝗室,对他而言就是个软柿子。
原本霓虹就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蝗室。
更何况从现在开始,随着霓虹发展势头被泡沫破碎打断,经济陷入停滞,民众的生活压力越来越大,日子越过越艰难。
反观蝗室那一家子,却享受着过度的国家资源和特权,生活奢靡,铺张浪费,相互对比之下,这种不公平的现象自然让霓虹民众越发不满。
偏偏在未来,随着媒体技术的发展,霓虹蝗室各种负面丑闻层出不穷,使得这又进一步的加重了大家的不满情绪。
不可避免的,霓虹民众对蝗室存在的合理性产生质疑,信任度不断降低,呼吁废除天蝗制度的声音在民间和学术界不断加强。
面对这种大势,羽生秀树就算不跳出来直接反对,却也不想被大家误以为,他是什么“保蝗派”人士。
当然还有一点便是,他想要用另一个话题,压下因世界首富和国际安徒生奖所产生的新闻热度,帮媒体和公众转移一下注意力。
现在看来,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而羽生秀树看似逞强的反驳,自然不可能让记者满意。
因此立刻又有记者站起来大声问。
“羽生先生,今年文化勋章的官方推荐名单,您正好位列其中,如果接下来您获得文化勋章,您是否会前往蝗居参加授勋?”
羽生秀树心想,我塔喵等的就是你这个问题。
身为国际著名作家,大艺术家,当代大文豪,他要是不拒绝官方的荣誉,怎么能展现出他的文人风骨,怎么能突显出他的清高淡泊。
要是一点视达官显贵为无物的逼格都没有,他出门都不好意思和别的文豪打招呼。
所以他的回答当然是。
“我不会参加,而且不单单是授勋,日后在霓虹除了专业奖项以外,我不会参与任何其他奖项的评选与授予。”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羽生秀树公开拒绝“文化勋章”!
此时此刻,没有人敢说羽生秀树明明没有授勋,就是借着授勋这件事,自己在给自己脸上贴金这种话。
毕竟看看羽生秀树在国际上取得的荣誉,以及去年《布丽吉特》在全世界所引起的反响就知道。
羽生秀树在世界文坛已经是公认的大师级人物。
《我是猫》一出,在霓虹说他是当代文豪,大家也只会觉得他年纪太小,而不会觉得他实力不足。
而且要不是年龄,估计“文化勋章”早就是羽生秀树的囊中之物了。
现在好了,羽生秀树干脆表态,既然以前不想给,那我现在也不要了。
而现场记者惊讶过后,有聪明人也很快品出味道,察觉到了羽生秀树的精明之处。
羽生秀树虽然宣布退出“文化勋章”的评选,但却和以往那些拒绝蝗室勋章的“前辈”完全不同。
那些人拒绝授勋,要么是因为意识形态不同,要么是对官方政治倾向不满,要么是对蝗室不满。
可羽生秀树呢,从头到尾都表现的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给公众一种都是蝗室先不认可我,先欺负打压我,然后我才不和蝗室玩了的感觉。
作为普通人的普罗大众,对羽生秀树的第一印象便是感同身受,便是同情,而没有任何政治倾向、以及意识形态上的思考。
这种情况下,就算有人想在这方面想要给羽生秀树找麻烦,那也完全没有任何的借口。
最终,只能单纯从羽生秀树和蝗室对立上挑刺。
然而摆事实讲道理,真要把羽生秀树和蝗室之间的矛盾始末扒出来,估计最后也没人会站在蝗室那边。
不过事实是什么,从来都不是媒体该关心的事情,他们想要的只有噱头。
现在羽生秀树这么一个大名人和蝗室杠上了,他们自然还想多挖点猛料出来。
谁想就在这时,新闻发布会的司会却宣布,“今天的新闻发布会到此结束,感谢各位的到来,接下来……”
伴着司会的声音,羽生秀树起身微微躬身告辞,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媒体记者们眼看如此,也只能无奈放弃提问。
当然,羽生秀树最后的发言,也足以让到场的所有媒体感到满意了。
……
三号摄影棚后台,羽生秀树杠杆走出来,港浩一便满头大汗的迎上来说,“前面都好好的,怎么最后要说那些话呢,太不应该了,太不应该了。”
羽生秀树笑问,“浩一桑为何如此惊慌?难道是有公众打电话来骂我了?”
港浩一闻言一愣,紧跟着摇摇头回答,“那倒没有,反而有不少人打电话支持你。”
羽生秀树摊摊手,“那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港浩一表示,“可那毕竟是蝗室,你就算心里不喜欢,也不要在刚才那种场合里说出来。”
羽生秀树理所当然的表示,“我不说出来,怎么会有现在的效果,又怎么能转移舆论的关注呢。”
港浩一劝道,“想要转移舆论,也没必要和蝗室对立啊。”
羽生秀树直接问,“浩一桑请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对立,我应该害怕蝗室什么?”
“害怕……”
港浩一想要回答,却发现蝗室除了不给羽生秀树颁发荣誉,在公开场合批评一下羽生秀树,让某些“遗老遗少”搞点小动作,似乎对羽生秀树造成不了任何实质性的影响。
而且蝗室要真的这么做了,也只会让公众和舆论更同情羽生秀树。
一边是平民起家的励志青年。
一边是享受特权的天生贵胄。
在前者被后者打压针对的情况下,普通人会站在哪一边,已经不言而喻了。
最终,港浩一只能无奈的说,“可即便如此,你也没必要说后面的那些话。”
羽生秀树没有回答,而是若有深意的缓缓开口。
“浩一桑,很多时候,完美并非一件好事。”
港浩一闻言,驻足不语,似乎在思索什么。
羽生秀树却自顾自的离开摄影棚,直接上了在外面等待的汽车。
特意赶来组织新闻发布会的助理石原知惠,紧跟着做到副驾驶位置,对羽生秀树汇报道。
“羽生老师,羽生投资刚刚发来消息,与兼松商事和东棉商事的收购已经敲定,随时可以签约。”
一听有正事,羽生秀树立刻把新闻发布会抛到脑后,询问道。
“日绵、日商岩井有什么消息。”
石原知惠回答,“负责人汇报说,两家还在考虑中。”
羽生秀树吩咐,“那就不管他们了,先和兼松商事、东棉商事签约。”
石原知惠问,“签约是否要对外公布?”
羽生秀树回答,“要公布,但不是现在,我要安排人先去对两家综合商社进行整合。”
“是,羽生老师。”
石原知惠记录完,紧跟着又汇报,“香江电影投资公司的人发来邀请,希望您能参加明天举行的电影首映式。”
羽生秀树随口拒绝,“我最近没时间去香江。”
石原知惠立刻解释,“不是香江电影,是一部华夏内地电影,那位张毅谋导演的新作品,明晚在文京区新月映画馆举办首映仪式。”
“张国师的新电影?”羽生秀树稍稍回忆便想起来,“应该是那部菊豆吧。”
略微考虑,他对石原知惠道,“告诉他们我会去参加,记得提醒我。”
石原知惠立刻应道,“是,羽生老师。”
羽生秀树似是想起什么,冲石原知惠问,“浅子桑去阿美利卡的飞机是今天吗?”
石原知惠回答,“是的,算算时间,云上号此时已经起飞了。”
羽生秀树问,“她没让你给我交代什么?”
石原知惠说,“广桥社长让我提醒您,不要忘记答应她的事情。”
“忘不了,不就是四月六号给理惠酱过生日,带两个小丫头出去玩嘛。”
说到这里,羽生秀树有些无奈的拍拍脑袋,“不过因为今天的新闻发布会,我最近肯定是媒体的重点关注对象,想带他们在霓虹玩有些不方面,还是在海外找个地方吧。”
羽生秀树想了想,最终对石原知惠吩咐,“帮精灵号安排五号去夏威夷的航线,正好出去躲几天,让新闻自己发酵一下。”
“是,会长。”
北原惠理应声说完,羽生秀树的移动电话正好响起。
他接起来一听,话筒里便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羽生君,你答应我的请客,准备什么时候履约?”
“幸雄桑,你看今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