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的那一瞬间,沈天予呼吸变重。
他盯着元瑾之的脸。
她睫毛垂下,神色专注,仿佛做的是一项了不得的事情。
他突然想笑。
她美得太正派,以至于做什么事,都好像带着使命感。
那使命感很容易让人分心。
他只得闭上双眸,用心享受她丝滑般的温柔……
许久之后,他睁开眸子,凑到她额头吻了一下,道:“休息吧,你该累了。”
“怎么样?”元瑾之邀功似的问。
“很好。”
“有没有让你神魂颠倒?”她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很有成就感。
沈天予又想笑,面上却一本正经,“有,七魂六魄只剩一魂一魄。”
她朝自己竖起大拇指,“你的幸福以后就靠我了,可不许惹我生气喔。”
沈天予颔首,心道,不惹都生气,谁还敢惹?
因为要给老太爷续命,害她生了好几天的闷气,他绞尽脑汁哄了好几天,才哄得差不多。
他收拾了一下,转身去浴室冲澡。
以前他太惯着她了,事事都是他主动,如今难得她出点力。
弄得他有点疼。
也怪他,明明是刚硬的男儿身,偏偏遗传了母亲的细皮嫩肉。
正洗着,隔壁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
他听到荆鸿说:“哥们,你也在冲冷水澡呢?我们这叫难兄难弟,天生就该做亲家。”
沈天予不应,心道,真是阳魂不散。
洗个澡,也不得清静。
听到荆鸿又说:“楚帆的阳气渡得差不多了,你抽个时间,我们去趟茅山,找我爷爷,帮他处理一下,还有你要拜师学艺的事,也跟我爷爷提一下。我真是为你们顾家操碎了心,就这样,你还成天嫌弃我。”
沈天予仍然不应。
他不是嫌弃他这个人。
是嫌他的处事方法,嫌他成日黏着他,时刻提醒他要把女儿许给他儿子,紧箍咒一样。
荆鸿抬手拍拍墙壁,“亲家,亲家?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听到请回答。”
沈天予不答,闭目,微微仰头,淋着温水。
水淋在他修长玉白、薄肌分明的身躯上,秀色可餐。
荆鸿道:“你再不吭声,我穿墙而入了啊,我们茅山一派的穿墙术,也不是吹的。”
沈天予这才淡嗯一声。
荆鸿笑道:“矫情!”
他往身上打沐浴露,又说:“亲家,你说我为什么这么稀罕你呢?该不会前前世我辜负过你吧?”
沈天予懒得听他瞎扯。
他关上花洒走出去。
擦干净身上的水珠,换了身衣服,出门来到卧室,元瑾之又睡着了。
怀孕后,她特别爱睡觉。
沈天予掀开被子,在她身边躺下。
他俊逸的眸子眸光温柔望着她,想起她刚才那一脸虔诚、认真钻研、努力想把事情做好、一副老实人豁出去了的模样,又想笑。
他抬手摸摸她的发丝,心底一片柔软。
一周后。
沈天予和荆鸿、顾楚帆来到茅山。
先把沈天予和顾楚帆安顿下,荆鸿去了爷爷茅君真人的道观。
一跨进道观大门,一道苍劲雄浑的声音传过来,“臭小子,生怕你爷爷累不死是吧?又给我揽活了,一次还揽了俩!”
不用猜,也知是茅君真人。
荆鸿大步走到他修炼的静室,推门而入,在他面前席地而坐,陪着笑脸,说:“一两亿的别墅我都收了,给楚帆解决一下,小意思。天予想给顾老太爷破劫,帮他续命。顾老太爷那劫是很难过,但是也不是完全过不了,看在他那么大方送我别墅的份上,咱们帮帮他。”
茅君真人睁开眼睛,斜眼看他,“直接说,别绕弯子!”
荆鸿道:“清代《耳食录》中记载,术士找到‘替身’后,用其衣物扎成人形,在特定时辰焚烧,可完成‘命运转移’。这个替身,可以是人,也可以是鬼灵。我想让天予拜在您门下,修习替身鬼灵一术,帮顾老太爷渡过那一劫。”
茅君真人呵呵冷笑,“臭小子,真是个算盘精!”
荆鸿并不反驳,“被您老识破了。”
“我看是你想给顾老太爷续命吧?这么一来,荆白和仙仙的婚事,以后就是板上钉钉了。”
荆鸿垂目而语:“仙仙基因太好,父母均为人中龙凤,又得那龙鳞凤羽助力,实属亿中无一,我也是为我们茅荆家择一优良基因。择偶这种事,永远都是选择大于努力。”
“小心机关算计,到头来反落一场空。”
“不会,相信天予的人品。”
茅君真人将拂尘放自己肩上一搭,“去吧,我愿意收天予为外门弟子。”
荆鸿猛地站起来,高兴得朝他再三鞠躬,“谢谢爷爷!谢谢您!”
“下不为例!以后再给我搞这些林林总总的麻烦事,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荆鸿绽唇一笑,并不作答,转身就朝外走。
他脚程飞快,很快赶到沈天予和顾楚帆的落脚点。
未到门前,他便大声喊叫:“师弟!师弟!天予师弟!我爷爷答应了!”
沈天予立于窗前,敛眸折眉,就知这小子没安好心。
为了让他当师弟,费尽心思。
先是故意怂恿元瑾之,劝说他不要给顾傲霆渡劫,造势,接着又故意泄露解决办法,再然后,趁机让他拜师,还讹了他两箱酒。
置了网,让他往里钻。
偏偏他不钻还不行。
因为别无他法。
荆鸿推门而入,刚硬英俊的脸上满是喜色,“师弟,我爷爷答应收你为外门弟子了!虽然是外门弟子,但是以后你也得板板正正地叫我一声‘二师哥’!”
沈天予剑眉轻蹙,“我没说要拜师。”
荆鸿快步跑到他身前,手臂搭到他肩上揽住他,“我爷爷都同意了,你还矫情个什么劲儿?我爷爷即使不是国内十大高手之首,也是前三,想拜我爷爷为师的人,从茅山排到阿尔卑斯山。你师公和独孤前辈是很厉害,但是门派不一样,所传也不一样,哪有嫌功夫多的?”
沈天予抬手拿开他的手臂。
退后一步,同他拉开距离。
他启唇,“我要先告诉我师父一声,再拜师。”
“甭告诉了,你一说,你师父又要插手。万一他也要拜我爷爷为师,到时辈分就乱套了。”
沈天予道:“我师父早已算出我太外公明年大限将至,我告诉他一声,省得他暗中出手,伤及他的身体和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