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收一笔债
江湖是什么？
是人心！
人心鬼蜮，故此江湖诡谲！
每一个踏入这江湖的人，都有自己的图谋。
为名为利者在所多有，而除此之外，也有人丹心铁血，有人胸怀报复，有人心怀天下……
这些人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有的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无所不用其极。
却也有人谨守本心，存在自己的底线。
沐淳风想要的是斩杀‘江湖’这条毒龙，然而他却不知道，只要有人的地方，终究会有江湖！
百年之前，就算是没有楚狂人。
或许也会别人。
青皇庭颁发禁武令，然而这天底下，总归是有人不愿意生存在他人的意志之下。
就算是当年禁武令真的成了，也难免会有人揭竿而起，挑了这天！
在退一万步来说，真的让他沐淳风成就了这屠龙伟业，所得到的真的会如同他心中所想？
他口中不断的说自己没错，但实际上，他对这未来，同样也不确定。
黑龙洲那神话故事中，毒龙身死，血染大地，肥沃的土地化为沼泽，森林之中掀起了层层瘴气，人们仍旧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样的未来……他真的没有想过吗？
林子墨不能确定。
只是他此时却知道，这个传说，对他来说，或许不仅仅只是一个传说。
尸体已经冷了，顾士慢慢地站了起来，将那把剑珍而重之的收好。
无论如何，这是沐淳风留下的最后一件东西。
他们之间的纠葛，并非仅仅只是某一个人死了，然后一切“三五零”就结束了。
虽然顾士说，沐淳风选错了方法，信错了人。
然而，他想做的事情，其实……顾士也想做。
但是手段不同，底线不同，纵然志向一致，终究不能称之为同路之人。
“走吧。”
顾士看了林子墨一眼：“此间之事，似乎已经结束了。”
林子墨点了点头。
万毒公子死了，沐淳风死了，血玉蝉谋划至此，终究只是一场徒劳。
而当两个人离开这花园的时候，却见到那小厮正站在花园门口，身形呆立不动。
林子墨和顾士对视了一眼，走到了跟前，随手一推。
小厮顿时跌倒在地，却是死了多时。
从花园出来，两个人沿着路径一路往万毒山庄大门的方向走，随时可见有尸体或坐或卧，存在于山庄之内。
“这却是什么人下的手？”
顾士眉头紧锁，看了林子墨一眼。
“无论是什么人，对咱们来说，都不重要。”
林子墨说道：“至少他们死了，我们还活着。”
“虽然是有道理的……但是我感觉你在故弄玄虚。”
顾士扫了林子墨一眼：“说起来，这件事情之中，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说来听听。”
“我要是能够说出来的话，这就不是一种感觉，而是确实了。”
顾士想了一下说道：“血玉蝉将玉虚经交给了你，一路送到了鬼哭林。留人镇内，万毒公子现身，自称是修罗堂的人。结果，他还是血玉蝉……既是血玉蝉，又是修罗堂。然而最终的归属，似乎还是血玉蝉！
“那么，他这么现身在留人镇，还是要将这屎盆子扣在修罗堂的脑袋上？”
“这一点，似乎不存在疑问。”
林子墨微微点头。
“那我却有点想不通了，这个消息但凡传遍江湖，修罗堂岂能不知道内部有鬼？”
顾士说道：“就算是万毒公子能够以血玉蝉栽赃嫁祸这四个字来稍微洗脱一下，但是嫌疑仍旧很大。”
“这似乎不牢咱们操心……而且，说一句有点惊人的。”
林子墨看了顾士一眼：“万毒门万毒公子，可以是修罗堂的人，也可以是血玉蝉的人。那为什么血玉蝉的首领，不能说修罗堂的堂主？”
顾士瞪大了双眼：“这话可不能乱说，足够吓死人了！”
林子墨笑了笑：“姑妄言之而已，只是，这种可能并非全不存在。从沐……沐淳风的描述来看，血玉蝉所图甚大。既如此，有一明一暗两个势力，倒也说得过去。暗中是血玉蝉，明面上，无论是什么脏活累活，都可以交给修罗堂。
“两者无非是左手倒右手，一家人也不必分的这么计较，你觉得呢？”
“话是有点道理……但是，仍旧无法想象。”
顾士眉头紧锁。
林子墨看他认真思考，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就是随口你说，你可不要钻了牛角尖。”
“万一……你一语成谶呢？”
林子墨一愣：“那又如何？于局势有何改变？反正，我不知道血玉蝉首领是谁，也不知道修罗堂堂主是谁，否则的话，早就直接提刀上门，免得总给我招惹事端。”
“这倒也对。”
顾士点了点头：“胡志远的身份，是不是有点问题？”
“嗯，有些嫌疑。”
林子墨说道：“那位万仞天上客，只手破乾坤的叶少白，死的莫名其妙。而他这样的人，行踪必然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尤其是事情牵扯到了玉虚经，他贸然下场，肯定引起江湖震动。咱们这一路走来，并没有听到这方面的信息，可见是他刻意隐藏。
“如此一来，血玉蝉的人能够如此轻易捕捉到叶少白的踪迹，就是一件很耐人寻味的事情。
“不仅如此……万毒公子他们的说法告诉咱们，他们从最开始的时候，筹谋的这把刀，就是叶少白。
“那么，究竟是叶少白对玉虚经心存觊觎，还是说有什么人在一侧怂恿……却又谁能说的清楚呢？
“万毒公子死了，临死之前跟我故弄玄虚，于我来说，反而让我对这胡志远的身份，更加存疑了。
“血玉蝉步子天下，人人都可能是血玉蝉，这也确实是让人不能不防。”
“哎……”
顾士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大了好几圈。
却仍旧好奇：“你说黑白无常在邙山的时候，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跟沐淳风说的时候，刻意隐藏，跟我能说说吗？”
“不能。”
林子墨笑着说道：“这件事情，紧要程度还在玉虚经之上，可不能说给你听。”
“……什么事情，竟然重要到如此程度！？”
顾士一听之下，反而更加好奇。
而此时两个人却已经到了万毒山庄的正门大院。
绕过影背墙，就是大门口。
然而此时此刻，那影背墙上，却是挂着几具尸体。
“有字！”
顾士一抬头，顿时惊呼出声。
正是那挂着尸体的影背墙旁边，用凌冽的刀锋，写着八个大字。
【鬼婆有鬼，日后在比！】
“哎呦！”
顾士一拍大腿：“想起来了，我就说少了点什么，鬼婆婆呢？鬼婆婆不是说要来这鬼哭林等着你的吗？怎么现在没来？而你……你好像也全然不在意一样？”
林子墨却看着那‘日后在比’四个字微微出神。
顾士见他不搭理自己，顿时恼怒：“少给我装蒜，快说，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却听到林子墨忽然惊叹一声：“好功夫！”
“嗯？”
顾士一愣，哪里来的功夫？
循着林子墨的视线，落到了那八个大字上，稍微凝视片刻之后，只觉得眼皮子一抖，瞳孔之中，隐隐倒映出了一式刀芒！
刀芒惊空起，直冲九重天！
他猛然一个翻身，紧跟着腰间那长剑出鞘，轻轻一抖，一道剑气顺势而出。
呛啷一声响，这八个大字的身上，顿时留下了一道深深地剑痕。
其中所隐藏的刀意，顿时散尽。
顾士如此方才长出了口气：“好家伙，什么人留下的字迹？以至于此？”
林子墨扫了他一眼：“无论是什么人留下的，现在也都没有意义了……不过，我倒是知道，这万毒山庄之内的其他人，究竟是死在了什么人的手里。”
“什么人？”
“留字之人。”
林子墨伸手一指那八个字。
“……你这不是废话吗？他们是什么人？”
“不知道。”
“不知道还是不打算告诉我？”
顾士用怀疑一切的眼神看了林子墨一眼。
他在也不相信林子墨这平静的表情之下，真的什么都没有想，也真的什么都没有藏。
沐淳风这一路走来，只暴露了几个破绽，却被林子墨抓的死死的，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实则这家伙却是谁都不信。
自己也是几经考验之后，才走到了这一步。
至于是否得到了林子墨的认可，此时此刻还尚未可知。
所以……现在说不知道的林子墨，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谁又能说的清楚？
林子墨笑了笑，并没有接茬，而是环顾了一下左右，找了几根木棍，又用布条包裹好了。
点燃火光，扔到了建筑之中。
眼看着火光熊熊而起，林子墨则来到了那影背墙的跟前，随手一抹，这八个大字，顿时化为石粉落下。
就算是顾士没有这一剑，他也不能留下这八个字。
很明显，这是那天晚上找自己比刀那人留下的。
他们用的是疾风刀法，而这一刀之中，却又蕴含了其他的东西，可见当日这小子藏了拙。
这件事情，还关系到了宁无双的安危，无论如何，这八个字都不能留下。
只不过这帮人为什么会在这里……现如今又去了哪里，林子墨一时之间也说不明白，却也不在意就是了。
“杀人放火啊……”
顾士看着这转眼之间就已经陷入了熊熊大火之中的万毒庄，轻轻摇头：“修建个庄子怪难的，毁掉倒是容易。”
林子墨看了顾士一眼，微微抱拳：“顾大侠，此间之事已了，却不知道顾大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顾士看了林子墨两眼：“三件事！”
“哦？”
林子墨笑了笑：“既如此，那就不打扰顾大侠办事了。”
“？？？”
顾士一愣：“你就不问问我要干什么？”
“不想问啊……和我有关系吗？”
“有啊！”
顾士说道：“第一件事情，我打算去调查调查这个胡志远，此人和血玉蝉之间，似乎脱不了干系。这一趟出来之后，断然不能任由他走脱……总得扒他三层皮，看看骨子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有道理。”
林子墨点了点头。
“第二件事，我得去一趟白玉京。”
他看了看身上的这把剑：“沐淳风所作所为姑且不论，这把剑我打算送回白玉京。”
林子墨又点了点头，面上多了几分怅然之色：“也好，这本是题中之意。”
“第三件事！”
顾士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林子墨忽然伸手：“且慢！”
“嗯？”
顾士看着他，就见到林子墨从背囊之中掏出了十几张大饼，递给了顾士：“恩义两清！”“清……清……清你奶奶个孙子！！！”
顾士暴怒：“几张饼就把我给打发了？我陪你出生入死这么长时间，你就不能把玉虚经给我看看？”林子墨的脸上流露出了些许的为难之色，半晌之后3.9叹了口气：“真的要看？”
“想看！”顾士点头。
林子墨竟然真的从怀中将那一卷一直贴身收好的玉虚经给拿了出来，递给了顾士：“那就看吧。”顾士看着这玉虚经，又看了看林子墨伸过来的手，半晌没接。
左右观摩，上下打量，顾士乐了：“我竟然看不出机关在哪？林镖头手段厉害啊。”“没有机关。”
林子墨说道：“你若想看，现在就看，看完之后，我还有事情要做。”“什么事？”
“……我和你不一样，我要做的事情，不会随便告诉别人。”林子墨嘴角抽搐。
顾士沉默了一下，伸出手，放在了玉虚经上：“我只看一眼，看完就还给你。”说完之后，一抖手，将这玉虚经打开。
一头在林子墨的手里扯着，另外一头被顾士拿着，他一目十行之间，很快就已经看完。半晌之后叹了口气：“好了，满足了！”
话音落下，随手一甩，将这玉虚经还给了林子墨。
林子墨卷起了玉虚经，重新收入怀中：“看到什么有趣的地方了吗？”“没有……”
顾士摇了摇头，看了林子墨一眼：“那咱们就此分别了？”“好。”
林子墨微微点头。
“对了，你到底要去哪？真的不能透露一下？”顾士还是有些贼心不死。
林子墨终究没忍住笑了起来：“我啊，得去收一笔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