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后的万川域，笼罩在一片劫后余生的复杂氛围中。天枢城损毁近半，但重建已在钱万通的主持下迅速展开。步苍穹的五行峰暂时封闭，这位域主需要静心疗伤，但他在闭关前，特意传讯，让江澈三人前往峰顶的“五行居”。

    五行居内，布置简朴，却处处流转着精纯平和的五行之气。步苍穹的气色比前日好了些，但眉宇间仍带着重伤后的疲惫。他没有坐在主位，而是与江澈三人围坐在一方青玉茶台旁。

    “此次，多亏你们了。”步苍穹亲手为三人斟了灵茶，目光扫过江澈、苏芸，最后在璃幽身上略微停顿，“若非你们重创阴骨，令阴无命投鼠忌器，单凭老夫重伤之躯，恐难将其彻底逼退。万川域，欠你们一份情。”

    “前辈言重了。”江澈连忙道，“若非前辈力抗阴无命，我等早已性命不保。护域安民，本是份内之事。”他这话并非客套，经过此次并肩作战，他对这位看似超然物外、实则背负一域生灵重担的域主，产生了由衷的敬意。

    步苍穹微微颔首，不再就此多言，话锋一转：“阴无命虽退，但蚀魂族睚眦必报，他口中的‘禁咒大成’绝非虚言。下一次卷土重来，必定更加凶险。江澈，你身负‘镇魂’因果，更是他的首要目标。你需尽快提升实力，至少……要拥有在造化期强者面前自保，乃至抗衡的能力。”

    江澈神色一凛，放下茶杯：“晚辈明白。经此一战，晚辈对净炎三变与自身力量融合略有心得，但欲突破至造化期，却感前方迷雾重重，不知路在何方。融天后期到造化期，似乎并非简单的灵力积累。”

    “你看得很准。”步苍穹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融天者，融于天地，调动法则。而造化期，乃是要在‘融’的基础上，初步‘创造’或‘掌控’一丝属于自己的‘道’之雏形，乃至影响一片天地的法则运转。这是一个质的飞跃，瓶颈远非之前境界可比。寻常修士，若无大机缘、大悟性，困于融天巅峰数百年不得寸进者，比比皆是。”

    他顿了顿，看向江澈：“你身怀混沌真意，此乃无上根基，未来潜力不可限量。但正因如此，你的造化之路，也会比常人更加艰难。混沌包罗万象，你的‘道’将是什么？是统御万火的火之道？是演化混沌的混沌之道？还是……其他？”

    江澈陷入沉思。这个问题，他隐约想过，却从未如此清晰直接地摆到面前。他的路，究竟是什么？

    苏芸轻轻握住他的手，无声地传递着支持。璃幽也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深邃。

    步苍穹继续道：“按部就班感悟，固然稳妥，但时间不等人。阴无命不会给你太多时间。所以，你需要一条‘捷径’——一个能加速你感悟、甚至直接为你提供造化契机的地方。”

    江澈抬头：“前辈所指是？”

    “五行上古灵谭。”步苍穹缓缓吐出这个名字，“位于中土神洲西北边缘，靠近‘无尽荒墟’的一处上古遗迹。那里是五行法则汇聚、显化之地，据说曾是一处天然的五色神潭，蕴含最本源的五行造化之力。每隔数年，灵潭之力外溢，形成特殊的‘灵谭秘境’，允许修士进入，接受五行之力的洗礼与考验。”

    “通过考验者，可在灵谭核心区域修炼，借其中精纯的五行造化之力，洗涤自身，明悟己道，冲击造化期的成功率，远胜外界数倍。中土乃至周边地域，无数困于融天巅峰的修士，都会想方设法前往一试。”

    江澈眼中光芒闪动：“五行灵谭……那里对我感悟混沌真意与五行平衡，或许有奇效！”

    “正是。”步苍穹点头，“你已在我这五行秘境中打下基础，再去那上古灵谭，感悟五行之力的源头与演变，对你凝聚自身‘道种’，大有裨益。不过——”

    他语气微凝：“灵谭考验极为严苛，且竞争激烈。每次开启，进入名额有限，无数天骄、老怪汇聚，为争一线机缘，往往生死相搏。你虽战力不俗，但修为终究是融天后期，即便有净炎三变加持，面对那些在融天巅峰浸淫数十年、上百年，手段层出不穷的竞争者，也未必能稳占上风。”

    江澈目光坚定：“机缘险中求。晚辈愿往一试。”

    “好。”步苍穹不再多劝，从袖中取出一枚非金非玉、入手温润、表面刻有淡淡五行云纹的令牌，递给江澈，“此乃‘五行引荐令’，是老夫早年游历时，与那五行上古灵谭的一位守护者有些交情，他赠与的信物。你持此令前往，交予守护者，他自会明白是老夫引荐，或许能在规则允许范围内，给予你些许方便，至少能确保你获得一个参与考验的资格。”

    江澈双手接过令牌，触手生温，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一丝与步苍穹同源的、中正平和的五行气息。他郑重收起，深深一躬：“前辈大恩，江澈没齿难忘。”

    步苍穹摆了摆手，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老夫能帮你的，也就到此了。后续之路，需你自己去闯。这令牌，也算是不负姜无量那老家伙所托。他视你如子侄，多次传讯嘱我照拂……你，莫要让他失望，更莫要……辜负了身边人。”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掠过苏芸和璃幽。

    江澈心中一暖，郑重点头：“晚辈定当竭尽全力，不忘初衷，不负所托。”

    步苍穹微微颔首，似有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去吧。在前往五行上古灵谭之前，你需将自身修为打磨至融天期巅峰，如此，在接受灵谭造化之力洗礼时，方能最大程度吸收，一举功成。留给你的时间……恐怕不会太多。”

    离开五行居，三人心情都有些沉重，又带着一种明确的使命感。

    回到聚宝轩为他们安排的临时住处，关上房门，布下隔音结界。

    “五行上古灵谭……”苏芸轻声重复这个名字，看向江澈，“我跟你一起去。”

    江澈握住她的手：“芸儿，那里必定危险重重……”

    “正是因为危险，我才更要去。”苏芸打断他，眼神清澈而坚定，“我的空间能力，在探索秘境、应对突发危机时能派上用场。而且，你说过，我们要一起走下去。你要去寻求突破造化期的机缘，而我……”她顿了顿，“我也已至融天巅峰。或许，那里也有属于我的机缘。我想和你一起突破，一起踏入新的境界。”

    她的话语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江澈看着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竹林中说“我想和你一起看看这个世界”的苏芸，只是此刻，她的目光更加成熟，更加有力。

    “好。”江澈没有再反对，将她轻轻拥入怀中，“我们一起。”

    璃幽靠在窗边，看着相拥的两人，唇角微勾，眼中却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怅然。她甩了甩尾巴，声音恢复了几分慵懒：“行了行了，别腻歪了。要去就赶紧准备。江澈，你当务之急是冲到融天巅峰。本狐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跟你们走一趟吧。那什么上古灵谭，听起来挺有意思。”

    江澈松开苏芸，看向璃幽，心中感激。他知道，璃幽嘴上说得轻松，但这一路相伴，数次生死相护，早已不是“有意思”那么简单。“璃幽，谢谢你。”

    璃幽别过脸，耳尖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少肉麻。赶紧修炼去。”

    接下来的日子，江澈几乎足不出户，将所有精力投入到修炼中。净炎三变大成后，他对力量的掌控更加精微，又有五行秘境的感悟打底，加上步苍穹赐予的一些调理伤势、巩固根基的丹药，他的修为稳步向着融天后期巅峰迈进。

    苏芸也没有闲着，她一方面巩固新突破的境界，熟悉强化后的空间能力；另一方面，则通过聚宝轩的渠道，尽可能搜集关于五行上古灵谭的情报——每次开启的时间、地点、考验的大致内容、以往进入者的经验（哪怕是只言片语）、以及可能出现的厉害人物等等。她整理成册，与江澈和璃幽分享。

    璃幽则时常不见踪影，但每次回来，总能带来一些外界最新的动向：阴无命败退后，囚天殿在其他地域似乎有些异动；天衍宗周墨在万川域事件后便低调离开，去向不明；中土一些顶尖势力，似乎也开始注意到江澈这个名字……

    压力与动力并存。

    一个月后。

    静室中，江澈周身气息圆融如一，混沌真意缓缓收拢，最终归于丹田。他睁开眼，眸中精光内敛，气息比之前更加浑厚深沉，已然稳稳站在了融天后期巅峰的境界。

    只差最后一步，便可尝试冲击那玄妙的造化期。

    他推开静室门，苏芸和璃幽似乎早有感应，已在院中等候。

    苏芸走上前，仔细感知了一下他的气息，眼中露出欣喜：“成功了。”

    “嗯。”江澈点头，看向她们，“准备好了吗？”

    苏芸微笑：“情报、物资、路线，都已准备妥当。”

    璃幽伸了个懒腰，九尾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本狐随时可以出发。”

    江澈望向西北方向，那里，是五行上古灵谭所在，也是他通往造化期，乃至更广阔天地的关键一步。

    “那我们……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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