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秘境入口处光华流转,一道身影略显踉跄地跌出。正是江澈。他强行中断了深度感悟,又被外界那毁天灭地的战斗余波隔着秘境壁障反复冲击,此刻气息翻腾,脸色微白,但眼神却锐利如刀,死死盯着远方天际那两团纠缠碰撞、令日月无光的恐怖能量源。
“前辈……”他能清晰感受到步苍穹那中正平和的五行之力,正与阴无命那阴邪暴戾的蚀魂之力进行着最原始、最凶险的法则对耗。双方显然都已全力尽出,那片天空时而五行轮转、霞光万道,时而九幽降临、鬼哭神嚎,空间不断破碎又勉强弥合,隆隆巨响仿佛是天地的哀鸣。
仅仅是远远感知,那逸散出的丝丝缕缕威压,都让江澈感到神魂刺痛,呼吸困难。造化巅峰的对决,其层次远超他目前的境界,那是涉及本源法则的碰撞,是此界力量顶点的交锋。
“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只是看着!”江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混沌真意急速运转,平复着气血。步前辈虽强,但阴无命显然也是同等级别的老魔,久战之下,万一……他不敢想那个后果。况且,阴无命的目标之一就是他!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杂念,就欲动身,哪怕只是在外围干扰,分散阴无命一丝心神也好!
然而,就在他身形刚动的刹那——
“小老鼠,终于舍得从乌龟壳里出来了?”
一道阴冷滑腻,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声音,突兀地在他侧后方响起。
江澈浑身汗毛倒竖,想也不想,净炎之力瞬间爆发,整个人化作一道赤红流光向侧前方疾闪!
嗤!
一道漆黑如墨、边缘燃烧着绿色魂火的骨刺,几乎是贴着他的腰侧掠过,将他原本所处方圆数丈的空间都腐蚀出淡淡的黑色痕迹!
江澈稳住身形,霍然转身。只见一个身穿暗紫色长袍、面容瘦削苍白、眼窝深陷的中年男子,正悬浮在半空,手中把玩着几根不断滴落黑色粘液的骨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此人气息虽不及空中激战的两位,却也浩瀚深沉,赫然是一位造化初期的强者!而且其功法气息,与阴无命同出一源,只是更加诡谲刁钻!
“囚天殿的造化期……”江澈心沉了下去。阴无命果然不是独自前来!
“本座,囚天殿蚀魂堂主,阴骨。”紫袍男子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残忍的光芒,“殿主有令,取你性命,抽你魂魄,尤其是你体内那缕‘镇魂’气息……嘿嘿,乖乖束手就擒,本座可以让你少吃点苦头。”
话音未落,他手中骨刺已然消失!下一瞬,数十道燃烧着绿火的骨刺虚影从四面八方同时刺向江澈,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空间!速度快到极致,更带着侵蚀神魂、腐化真元的歹毒劲力!
“净炎护体!混沌轮转!”江澈低喝,赤红纯净的净炎光华透体而出,形成护罩,同时混沌气流在身前化作漩涡,试图搅偏骨刺轨迹。
噗噗噗!
大部分骨刺被净炎护罩挡住、净化,但仍有几根刁钻地穿透了防御,狠狠扎向江澈要害!混沌轮转也只勉强带偏了两根。造化初期与融天后期的巨大差距,在正面攻防中显露无疑!
江澈竭力闪躲,肩头、大腿依旧被擦中,衣物瞬间腐蚀,皮肉传来火辣辣的剧痛,更有阴寒蚀魂之力试图钻入体内!
“就这点本事?真不知阴无咎那废物是怎么栽在你手里的。”阴骨嗤笑,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江澈身后,干枯的手掌裹挟着浓郁的蚀魂黑气,直拍江澈后心!这一掌若是拍实,足以震碎心脉,重创神魂!
危机时刻,江澈眼中厉色一闪,竟不闪不避,反而猛地转身,所有力量汇聚于右手食指,指尖混沌气流与三色火焰疯狂压缩,化作一点极不稳定的毁灭光点——正是上次强行施展、未完成版的“混沌劫”雏形!他要以伤换伤,搏命一击!
“小子找死!”阴骨没想到江澈如此悍勇,掌势却已来不及收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动他?问过本狐了吗?”
一道慵懒却冰冷刺骨的女声,如同冰锥,骤然刺入阴骨的识海!同时,九道雪白的狐尾虚影如同凭空出现,自虚空中横扫而来,每一道都蕴含着撕裂空间的恐怖巨力与扰乱心神的诡异幻力,狠狠抽向阴骨周身要害!
阴骨脸色骤变,拍向江澈的一掌不得不强行转向,轰向袭来的狐尾!砰!黑气与白光炸开,阴骨身形剧震,连退数步,惊疑不定地看向突然出现在江澈身侧的那道窈窕身影。
璃幽手持一柄由纯粹月光凝聚而成的弯刃,九尾在身后摇曳,脸上再无半分平日的慵懒,只有凛冽的杀意。她挡在江澈身前,微微偏头,语气带着一丝责备,却更多是松了口气:“逞什么能?嫌命长?”
江澈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一暖,但更多的是担忧:“璃幽,他是造化初期,你……”
“造化初期又如何?”璃幽打断他,声音清冷,“本狐活过的岁月,比他见过的都多。打不打得过两说,但拖住他……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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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脸色阴沉的阴骨,月光弯刃抬起,直指对方:“蚀魂堂的渣滓,来,让本狐看看,你比阴无咎那蠢货,能强上几分。”
阴骨眼神阴鸷,他从这突然出现的九尾妖狐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极其古老且危险的气息,虽然修为似乎也是六阶巅峰(对应造化初期),但其底蕴和手段,绝非寻常妖兽可比。“妖狐,这是我囚天殿与步苍穹、与这小子的恩怨,你何必插手,自寻死路?”
璃幽笑了,那笑容却毫无温度:“他的事,就是本狐的事。要动他,先过我这关。”
话音落,她已率先出手!月光弯刃划出玄奥轨迹,九条狐尾卷起漫天幻影与空间涟漪,瞬间将阴骨卷入战团!她的攻击诡谲多变,时而幻术惑心,时而空间切割,时而力量磅礴,虽暂时无法压制阴骨,却也让他手忙脚乱,无法再分心对付江澈。
江澈见状,压下心中对璃幽独自面对强敌的担忧,他知道此刻犹豫不得。他立刻传讯给苏芸:“芸儿,外面情况危急,但我暂时安全,璃幽在帮我。你千万待在聚宝轩,不要出来!”他必须让她安心。
然而,传讯过去,却没有立刻得到回应。
江澈心中一紧。
此刻的聚宝轩,顶层密室。
苏芸并未如江澈嘱咐的那般,躲在阵法最深处。她站在窗前,脸色苍白如纸,纤瘦的身躯在窗外那灭世般的光芒映照下,微微颤抖。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极致的无力与担忧,混合着强烈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焦灼。
她能“看”到,或者说通过镜花水月体质与空间感知模糊地感应到:高天之上,步前辈在与那恐怖的魔头生死相搏;远方,江澈的气息在与另一道阴冷强大的气息激烈碰撞,还有璃幽姐那独特的妖力波动……他们都在拼死战斗,为了彼此,也为了这片土地。
而她自己呢?只能在这里,隔着重重阵法,眼睁睁看着,等待着,祈祷着。这种无力感,比当初在东陆面对强敌时更甚。因为如今的敌人,强大到超乎想象,而她也更清楚地知道,失去任何一个在乎的人,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力量……我需要更多的力量……”她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不是仅仅感知,不是仅仅辅助……我需要能真正站在他身边,与他并肩作战,而不是永远被他护在身后的力量!”
脑海中,晶曜真解的经文与镜花水月体质的本源感悟疯狂碰撞、交融。星辰、空间、光线、幻象……过往的修行片段,生死之间的体悟,对江澈深沉的牵挂,对自身弱小的不甘,种种情绪与领悟,如同沸腾的岩浆,在她心湖中激烈翻滚。
她的双眸,不知不觉间已完全化为晶蓝色,内部有无数星光与空间符文流转、破碎、重组。周身气息开始不受控制地攀升、波动,密室内稳固的空间,竟开始荡漾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细密瑰丽的晶辉涟漪。
钱万通早已被惊动,守在密室门口,感受到里面传来的越来越不稳定、却又蕴含着某种惊人蜕变的气息,脸色变幻不定,却不敢贸然闯入打扰。
“江澈……你说过,要一起走下去的……”苏芸低声呢喃,仿佛在对自己说,又仿佛在对着远方那个正在奋战的身影诉说,“我不能再只是看着了……”
轰!
仿佛某个无形的枷锁被彻底挣断!她体内积蓄已久的晶曜真解之力,在极致的情感与意志催动下,与镜花水月体质完成了更深层次的融合!一道纯净的、仿佛能照彻虚空万界的晶柱光华,自她天灵冲天而起,穿透聚宝轩的重重阵法,虽不浩大,却无比凝练、无比纯粹,隐隐与天地间的空间法则产生了共鸣!
融天后期巅峰的瓶颈,水到渠成般悄然碎裂。
她的气息,稳稳迈入了一个新的层次——融天巅峰!不仅如此,她对空间的理解与掌控,发生了质的飞跃。此刻的她,甚至能模糊地“触摸”到方圆百里内一些空间的“节点”与“脉络”。
她缓缓睁开眼,晶蓝色的眼眸深邃如星空,原有的忧虑并未消失,却沉淀为更加坚定的内核。她看向窗外战火纷飞的天空,又看向江澈气息传来的方向。
“等我。”
她低声说,声音平静,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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