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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启程
    由混沌真意、七彩晶光、银月光晕交织而成的脆弱通道,在狂暴的虚空乱流中艰难穿行,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剧烈震颤着,仿佛随时会分崩离析。江澈与苏芸紧握彼此的手,将全部心神与力量都倾注于维持这条通道的稳定,沿着玄女令的指引与剑佩、玉简那微弱却执着的感应,朝着那片重叠的虚空区域一寸寸逼近。

    压力越来越大,通道的边缘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痕,折射的光彩也变得紊乱。苏芸脸色发白,眉心月痕光芒急促闪烁,镜花水月的力量在如此高强度的空间穿梭中飞速消耗。江澈同样不好受,混沌真意虽能调和诸力,但维持这种精细的空间引导对神识的负担极重。

    就在两人感觉快要支撑不住时,前方灰雾弥漫的混乱虚空中,一点熟悉的、慵懒中带着狡黠的月白色妖力波动,如同黑暗中的灯塔,骤然变得清晰起来!

    “是璃幽姐!”苏芸精神一振。

    “坚持住!就在前面!”江澈咬牙,将最后的力量注入通道。

    “嗤啦——!”

    终于,通道如同耗尽最后力气的箭矢,狠狠“钉”入了那片浓郁得化不开的灰色雾气之中,随即彻底溃散。江澈与苏芸身形踉跄地跌出,落在一片质感奇异、仿佛由无数灵魂尘埃堆积而成的“地面”上。

    周围是望不到边际的灰色雾海,死寂、冰冷,充满灵魂低语般的杂音。而在他们前方不远处,一棵庞大到遮蔽了全部视野、由无数扭曲灵魂光影构成的参天古树,散发着令人神魂战栗的浩瀚魂压。古树之下,一条垂落的灵魂枝桠旁,那道他们苦苦寻找的窈窕身影,正悠然转身望来。

    银发如瀑,狐耳轻颤,九尾摇曳,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丝意外,随即化为毫不掩饰的惊喜与妩媚笑意。

    “小弟弟?苏丫头?还真是你们!”璃幽的声音酥软依旧,却比平日多了几分真实的情感波动,“这么快就找来了?我还以为要在这鬼地方多待些时日呢。”

    看到璃幽安然无恙,甚至气色比分开时似乎还要好上几分,江澈和苏芸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落下。苏芸眼眶微红,快步上前:“璃幽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江澈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他刚要开口,目光却猛地一凝,越过璃幽,锁定了古树主干方向那片浓郁的灰雾深处。

    一股宏大、古老、冰冷、仿佛由亿万灵魂意志汇聚而成的恐怖气息,正从那里缓缓苏醒、弥漫开来。那气息之强,远超他之前遇到的阴魍、阴骨,甚至比刚刚突破火毒桎梏的墨璇还要深沉晦涩,带着一种直指灵魂本源的威慑力!

    造化期!而且是极其擅长灵魂之道的造化期强者!是此地之主!

    江澈瞬间警惕到了极点,一步踏前,下意识地将苏芸和璃幽护在身后,体内混沌真意流转,三种源火蓄势待发,眉心那道沉寂的紫金竖痕封印也隐隐发烫。苏芸也立刻收敛情绪,镜花水月之力弥漫周身,七彩晶辉隐现。璃幽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些,九条狐尾无声绷紧,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

    气氛骤然紧绷,一触即发。

    然而,预料中的雷霆攻击并未到来。那股恐怖的魂压只是弥漫开来,笼罩了这片区域,却并未带有明显的敌意或杀机。灰雾深处,两点如同深渊漩涡般的猩红光芒缓缓亮起,那是魂主的“目光”。

    那目光先是扫过璃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随即,牢牢地锁定在了江澈身上。

    当魂主的感知触及江澈周身气息,尤其是感应到那潜藏于血脉神魂深处、连江澈自己都未能完全掌控的一丝“镇魂”本源波动,以及方才穿梭空间时无意间泄露的、源自变异九幽黄泉掌的淡淡“黄泉”死寂意境时——

    这位统治魂归屿无尽岁月、见识过不知多少灵魂秘辛与上古传闻的古老存在,那由无数灵魂意志构成的庞大意识,竟难以抑制地产生了一刹那的剧烈震荡!

    恐惧!

    一种源自灵魂本质、仿佛遇到了天敌上位者的、极其稀薄却真实不虚的……恐惧!

    还有难以言喻的震惊与骇然!

    “命魂之威……黄泉意韵……这气息……这感觉……”魂主那由无数灵魂共鸣构成的宏大意识中,翻涌起惊涛骇浪,“不会错……与那古老的盟约石刻记载、与流传在最高层次魂道秘闻中的描述……如此相似……”

    他“看”着江澈,仿佛透过那年轻的躯壳,看到了某种更深层、更恐怖、牵扯到这个世界最古老最核心秘密的……印记!

    “五界王……执掌轮回、镇守五方、维系平衡的……冥王印记?!”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他意识中炸开,让他几乎维持不住外在的平静。虽然眼前这年轻人修为尚浅,那印记也微弱残缺,但那种源自本源的“位格”感,绝不会错!拥有这种“命魂之威”的,据他所知,这浩瀚世界,古往今来,只有那五位!

    魂主内心波澜万丈,但无数岁月沉淀的城府让他迅速压下了所有情绪外泄。他没有将这个惊人的发现说出来,甚至没有在气息中表露半分。他知道,有些因果,过早揭示,只会引来更大的灾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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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他清晰地“感知”到了江澈护住同伴、蓄势待发、警惕万分的姿态中,所蕴含的坚定决心——哪怕面对他这深不可测的魂主,也要带璃幽离开,不惜一战!

    若是平常,一个融天期的小辈敢在他面前露出这般“敌意”,哪怕身怀奇遇,也早已被他随手碾碎,魂魄投入万魂古树。但此刻……

    魂主心中念头飞转。阻拦?甚至擒拿?不……不行!且不说此人身上牵扯的因果太大,动之恐有不测之祸。单是那“冥王”印记本身,对一切魂灵鬼物、乃至他这魂道修炼者,都有着某种天然的、难以言喻的压制与克制。真要动手,即便能胜,这魂归屿恐怕也要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甚至可能动摇他的根本。

    更重要的是……五界王传说,牵扯到一桩上古盟约与飞升之秘。此人出现,或许意味着……

    电光火石之间,魂主已做出了决断。

    笼罩此地的恐怖魂压,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那两点猩红光芒中的冰冷与威严,也悄然敛去大半。一个宏大、空洞,却似乎少了些许漠然、多了几分难以言喻意味的声音,直接在江澈、苏芸、璃幽三人的识海中同时响起:

    “既是故人寻来,本主……便不做那恶客了。”

    这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让严阵以待的三人俱是一愣。故人?他们何时与这恐怖的魂主成了“故人”?

    只见前方灰雾自动向两侧分开,一条相对平静的通道显现出来,直通他们来时方向的虚空。魂主的声音再次响起,平淡无波:“尔等既欲离去,本主……送你们一程。”

    话音未落,也不见魂主有任何动作,那通道尽头处的空间,骤然被一股无形的浩瀚魂力撕裂开来,露出外面相对稳定、星光点点的虚空景象!那空间裂缝边缘平滑,竟比他们来时自己开辟的通道稳定得多!

    这……不但不阻拦,还主动撕开空间送他们走?如此痛快?

    江澈心中疑窦丛生,警惕不减反增。这魂主前后的态度反差太大,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看向璃幽,眼神询问。

    璃幽也是秀眉微蹙,狐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她反应极快,对江澈轻轻摇了摇头,传音道:“先走再说,此地不宜久留。”

    苏芸也握紧了江澈的手,眼神示意同意。

    江澈深吸一口气,不管这魂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眼下离开确实是第一要务。他对着古树方向,不卑不亢地拱手:“既然如此,多谢阁下。告辞。”

    说罢,他不再犹豫,一手拉住苏芸,一手示意璃幽,三人身形闪动,沿着魂主开辟的通道,迅速飞向那空间裂缝。

    璃幽在经过魂主所在的灰雾区域时,脚步微微一顿,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那两点隐在雾中的猩红光芒,红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妩媚一笑,转身跟上江澈和苏芸。

    三人身影很快没入空间裂缝,消失不见。那裂缝随即缓缓合拢,仿佛从未出现过。

    灰雾之中,万魂古树之下,魂主那庞大的意志静静凝望着三人消失的方向。许久,那宏大空洞的声音,才在这只有无尽魂灵聆听的死寂之地,带着一丝悠远与难以言喻的复杂,缓缓响起,如同穿越了万古岁月的叹息:

    “冥王现世……沉寂的轮盘,终要开始转动了么……五界王……飞升之日……看来,不远了……”

    他的声音渐渐低微,最终彻底融入灰雾与灵魂的低语之中,再无痕迹。

    脱离魂归屿那令人不适的灰雾与魂压,重新回到相对“正常”的虚空,三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苏芸心有余悸,看向璃幽,“璃幽姐,那魂主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好说话?还说什么‘故人’?”

    璃幽也是一脸茫然,摊了摊手:“我哪知道?那老怪物之前还想让我给他当长期‘电池’呢,态度可没这么客气。你们一来,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她狐疑地看向江澈,“小弟弟,是不是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吓到他了?”

    江澈眉头紧锁,回想着魂主最后那仿佛能穿透灵魂的“注视”,以及自己当时体内命魂之威封印和九幽黄泉掌的细微悸动。难道……这魂主看出了什么?他口中的“故人”,指的是自己身上这些秘密的渊源?

    “我也不清楚。”江澈摇了摇头,压下心中的疑惑,“但不管怎样,我们能平安离开,总是好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需尽快确定方位,前往中土神洲。”

    提到中土神洲,三人的精神都是一振。历经艰险,多次失散,终于再次齐聚,目标也近在眼前。

    江澈取出玄女令和剑佩,结合苏芸从晶曜幻界得到的一些空间方位认知,三人仔细辨认方向。他们此刻所处,仍在云荒域的边缘地带,但已经比之前靠近中土神洲许多。

    “顺着这个方向,全速飞行,大约再有半月,应该就能进入中土神洲公认的外围区域——‘万川域’了。”江澈指着星空中某个相对明亮的区域说道。

    “终于……”苏芸眼中泛起光彩。

    “中土啊……听说那里热闹得很,高手如云,机缘遍地,应该比这几个鬼地方有趣多了。”璃幽伸了个懒腰,九条狐尾惬意地摆动,恢复了那副慵懒魅惑的模样,仿佛刚才的紧张从未发生过。

    江澈看着身边两位重要的同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坚定。无论前路还有多少未知与凶险,至少此刻,他们在一起。

    “走吧。”他伸出手。

    苏芸微笑着将手放入他的掌心。

    璃幽眨了眨眼,也笑嘻嘻地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可不能丢下姐姐我哦~”

    三道流光,并肩而起,划过寂寥的虚空,朝着那片传说中的风云汇聚之地——中土神洲,坚定不移地飞去。

    新的篇章,即将在更加浩瀚的舞台展开。而关于魂主那句低语的深意,关于“五界王”与“冥王”的秘辛,如同悄然埋下的种子,暂时沉寂,却注定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破土而出,掀起更大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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