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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两世怨气深
    《咬鬼》之一。

    光绪年间,山东淄川的王盐商,五旬有余,于家中安享晚年。

    六月十六,酷热难耐。

    王老翁躺竹榻上,辗转反侧,想寻觅一丝凉爽之意。

    然汗水却如决堤之泉,不断从脖颈滑落,浸湿了他的葛布衣领。

    伴着这难耐暑气,王老翁迷迷糊糊的,进入半梦半醒。

    突然,一阵轻微的帘栊声响,传入耳中。

    他睁开双眼,只见一个身着素白麻衣的女子,朝这边走来。

    女子的发髻上,缠着三指宽的孝布,身形显得格外陌生。

    走路的姿势更是怪异,双膝紧紧并拢,每迈出一步,似被一根线牵着,生硬地向前拖拽。

    “娘子找谁?”王老翁刚将询问的话语说出口,便立刻察觉到了异样。

    女子如同幽灵,毫无阻碍穿过珠帘。

    拇指大的琉璃珠子,她穿过时,没发出一丝声响。

    王老翁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女子 。

    他的血液,在这一刻似乎都凝固,时间也在这刻定格。

    女子转过脸,王老翁一股寒意,从脊梁骨冒出。

    他看到的,是一张蜡黄的脸,上面布满青紫的斑痕,异常恐怖。

    肿胀的眼皮下,不断渗出黑水。

    这哪里还是一个活人,分明就是一具被水泡发的尸首啊!

    女鬼发出咯咯怪叫,声音恐怖。

    她朝着床榻,飘然而至。

    王老翁惊恐至极,想要逃离,却动弹不得。

    彻骨的寒气,从肚腹处迅速蔓延,如冰冷的蛇,爬上心口。

    女鬼张开乌黑的嘴巴,一股腐臭的涎水,朝着自己的鼻尖滴落。

    王老翁不管四七二十九,一口咬住女鬼的颧骨。

    顿时,一股腥臭的液体,喷满嘴巴。

    恰在此时,院中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女鬼像是受到了某力量冲击,瞬间化作一缕黑烟,消散无形。

    王老夫人听闻动静,急忙走进房间,满嘴黑血的王老翁,神色惊恐地呆坐榻上。

    枕头上有污渍,砖地上,蚀出一个铜钱大小的洞。

    三日后,宋焘异地办案,听说此事,特来到宅院。

    他手持桃木剑,步伐沉稳,绕着宅院转了三圈。

    每一步落下,带着某种韵律。

    桃木剑稳指老槐树,宋焘神色凝重。

    “此树东南三尺之下,埋着一口薄皮棺材,里头的主儿已然等您三十年了。”

    众人听闻,面面相觑。

    依照宋焘指示,开始掘地。

    掘地三尺,果然挖出了一副朽烂不堪的薄棺。

    宋焘取出朱砂符,封住了众人口鼻,以防尸气入体。

    掀开棺盖,腐臭之气,扑面而来。

    棺中女尸,身着褪色的嫁衣,腰间缠着七匝麻绳。

    “十五年前,这宅子本是济南府通判的外宅。”

    宋焘蘸着符水,在棺木上画着神秘的咒符。

    “此女系十五年前转世,转世后是陪嫁丫鬟,偶然间,撞破主母与账房丑事,惨遭主母毒手。

    被勒死之后,主母为掩人耳目,谎称她患急病而亡,草草埋葬槐树下。

    从此,她的怨气经年不散,在这地下徘徊。”

    听着宋焘的讲述,王翁浑身颤抖,思绪飘飞,难道是她……

    三十年前的那个秋夜。

    那时的他,还是一个四处奔波、走南闯北的货郎。

    夜色渐浓,王翁驱赶着马儿,艰难前行。

    突然,前方一道黑影闪过,王翁还来不及做出反应,马车直直撞上。

    孕妇一声尖叫,重重倒地。

    王翁大惊失色,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匆忙跳下马车,查看情况。

    只见孕妇面色惨白,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肚皮还在微微颤动,显然腹中的胎儿也命悬一线。

    她的双眼圆睁,眼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双手如同钳子,死死地抓住王翁的衣襟。

    清冷的月光下,王翁清楚地看到,她耳后有三颗朱砂红痣。

    孕妇气息微弱,犹如风中残烛。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咬牙切齿:

    “你这恶人,我与腹中孩儿本欲投奔亲友,以求一条生路,却不想遭你这毒手。

    我死不瞑目,哪怕化作厉鬼,历经转世,也定要你偿还这笔血债!”

    话音刚落,无力一歪,没了气息。

    然而那圆睁的双眼,依旧蕴含着无尽的怨恨,死死地盯着王翁。

    诅咒,如同一张无形的符,紧紧地缠绕王老翁,令他此后的日子里,日夜不安。

    那孕妇的魂魄,也因这滔天的恨意,带着强烈的执念,踏入了轮回之道。

    十五年前,孕妇转世为丫鬟,陪嫁到了这处宅院。

    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她竟又一次陷入了绝境。

    因撞破主母与账房的私通,她被无情勒死,草草埋葬于槐树下。

    三日后,宋焘手持桃木剑,神色凝重。

    再次站在宅院之中,向众人解释其中缘由:

    “槐树,自古便属阴寒之物。

    此树扎根于后院多年,不断吸纳着地气中的阴气,使得阴气汇聚。

    当年丫鬟埋葬于此,她的魂魄受到这浓重阴气的吸引,被困在这里,成为了无法超脱的‘地缚灵’。”

    他抬起手,指着那棵老槐树,继续说道:

    “这槐树,就如同一个无形的牢笼,将丫鬟的魂魄,紧紧地困住。

    她心中的怨气无法消散,日旷持久,越来越深。

    即便历经转世,她与这宅院之间的联系,依旧紧密如丝。

    怨念也愈发强烈,如同一团无法熄灭的火焰,在黑暗中熊熊燃烧。”

    众人静静地听着宋焘的解释,目光纷纷投向那棵老槐树。

    粗壮的树干,繁茂的枝叶,却仿佛透过它,看到地下丫鬟那痛苦挣扎的魂魄。

    被浓重的阴气,死死地束缚,无法挣脱。

    心中涌起一股寒意,仿佛有一双冰冷的手,轻轻地抚过脊梁。

    超度法事正式开始,宋焘在院中精心设下法坛。

    法坛之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法器。

    桃木剑散发着古朴的气息。

    微风吹来,符纸轻舞。

    宋焘口中念念有词,每一个音节,都觉得那么神秘。

    法事进行中,诡异至极的现象,接连出现。

    符纸突然自燃,火焰呈现出一种幽蓝,不同于寻常火焰。

    这幽蓝火焰,没有丝毫热气,散发彻骨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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