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咱这都开了大半天了,脚都踩麻了,找个地方歇口气呗?”
乌鸦揉着酸胀的太阳穴,眼皮沉得像挂了铅,声音里满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阿赞林侧头看了眼他眼底的青黑,乌鸦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似的蔓延,握着方向盘的手都隐隐发紧,当下点头:“好。”
俩人找了个路边服务区,停下车轮换着歇脚,喝了口热水、啃了块面包,没敢耽搁太久,又接着上路。
乌鸦歇够了换阿赞林开,夜色渐浓时,车灯劈开沉沉暮色,车轮碾过最后一段带着苗疆湿气的山路,终于彻底驶出了那片神秘诡谲的地界。
一路向西,油门踩到底,等天边泛起鱼肚白又渐渐暗下去,再抬头时,眼前已是高楼林立、霓虹璀璨的繁华都市——重庆市到了。
“哎呀妈呀!”乌鸦刚把车汇入进城的车流,就忍不住哀嚎一声,揉着快粘在一起的眼皮,“实在是累的够呛,骨头都快散架了!
咱赶紧找个地方吃饭休息,不然我困得都快睁不开眼,再开下去非得把车开沟里不可!”
“好。”阿赞林的声音也带着几分沙哑,连续高强度驾驶让他也难掩倦意。
俩人顺着导航找了个靠近市中心的无人停车场,吱呀一声将黑色越野车停稳,拉上手刹、锁好车门,便并肩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停车场外走,满脑子都是热饭和软床。
他们没察觉,就在越野车熄火的瞬间,停车场入口处缓缓驶入一辆不起眼的白色私家车,车身干净得有些刻意,车窗贴着最深色的隐私膜,像两块不透光的墨玉,从外面根本看不清车内的动静。
车里,野比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眼神阴鸷地盯着阿赞林和乌鸦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总算跟上了,这两个家伙倒是能熬。”
旁边的井上早已按捺不住,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眼神锐利如鹰:“他们跑不掉的。”
等阿赞林和乌鸦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停车场出口,井上立刻推开车门,动作敏捷得像只夜行的猫。
这无人停车场连个收费岗亭都没有,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孤零零地挂在头顶,光线昏暗,正好给了他可乘之机。
他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凭着刚才记下的车牌号,很快就在角落里找到了那辆黑色越野车。
井上警惕地环顾四周,停车场里空荡荡的,只有风吹过栏杆的呜呜声,连个人影都没有。
确认安全后,他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定位器,指尖带着一层薄汗,却动作麻利地将定位器粘在了越野车底盘的隐蔽处那里有一道不易察觉的缝隙,除非用专业探测仪器,否则根本不可能发现。
做完这一切,井上没有丝毫停留,转身就往停车场外溜,身影很快融入了路边的阴影里。
他拉开车门坐进副驾,喘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得意:“搞定了。”
野比君立刻踩下油门,白色私家车悄无声息地驶离了原地,汇入车流后很快消失不见。
车内,井上拿出一个平板电脑,指尖一点,屏幕上立刻出现一个闪烁的红点,正是定位器的实时位置。
他看着那个红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兴奋:“有了这东西,就算他们跑到天涯海角,也插翅难飞。”
“走。”野比的声音冷硬如铁,脚下又加了点油门,“赶紧找到那个邪修,我倒要看看,那个号称最厉害的降头师,怎么死于非命。”
井上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病态的期待:“想想他被邪术反噬、痛苦挣扎的样子,真是让人激动啊……这次,他必死无疑。”
此时街边的一家王氏火锅店内
乌鸦和阿赞林俩人正在热火朝天的吃火锅。
“师傅,你尝尝这个肥牛,涮几下就熟,老香了!”
乌鸦夹起一筷子粉嫩的肥牛卷,在滚烫的红油锅里涮了涮,裹满汤汁塞进嘴里,边嚼边含糊地说。
阿赞林笑着点点头,也夹了片毛肚,七上八下涮得脆嫩,沾了点香油蒜泥,入口又麻又辣,爽口得很。
俩人面前的锅里,红油翻滚着,金针菇、虾滑、鸭肠堆得满满当当,热气顺着锅沿往上冒,熏得俩人额头、后背全是汗,嘴里“斯哈斯哈”地吸气,却停不下筷子。
“太辣了!服务员,再来两瓶冰酸奶!”乌鸦辣得嘴巴通红,跟两根香肠似的,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好的先生,稍等!”服务员应了一声,转身去拿酸奶。
乌鸦吸了吸鼻子,跟阿赞林念叨:“咱香港那边的吃食都偏清淡,哪有这么过瘾的辣!这重庆火锅是真上头,越辣越想吃。”
说着又夹了块虾滑,“就是不知道社团里怎么样了,我这一走,那些兔崽子能不能老实点,别给我惹事。”
正说着,服务员端着两瓶冰酸奶走了过来,放在桌上:“先生,你的酸奶,慢用。”
乌鸦赶紧拧开一瓶,“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瓶,抹了把嘴,舒了口气:“哎呀妈呀,舒服!还是冰酸奶解辣,太爽了!”
俩人边吃边打量这家店,两百多平方的屋子,也就坐了一半客人,算不上火爆,但也不算冷清。
阿赞林抬眼瞅了眼墙上的挂钟,晚上七点整,忍不住嘀咕:“今儿是周末啊,按说火锅店生意该好得很,怎么才坐这么点人?”
旁边收拾空盘子的服务员听见了,叹了口气:“是啊先生,以前我们这儿生意好得很,一到周末全是排队的,桌桌爆满。
自从对面新开了家火锅店,我们这儿生意就一落千丈,这一个月下来,客人少了一大半,都跑对面去了。”
阿赞林和乌鸦顺着服务员指的方向,往窗外看了一眼。
对面街面上,一家挂着“胖子麻辣火锅店”招牌的店,门口排了老长一队人,店里亮堂堂的,一眼望去全坐满了,跟这边的冷清形成了鲜明对比。
“唉,这可咋整啊?”服务员皱着眉,语气里满是发愁,“再这么下去,老板怕是连我们工资都发不出来了,到时候我们只能下岗找活儿干了。”
店里其他服务员和厨师也没精打采的,整个店都透着股死气沉沉的劲儿,跟陷入泥潭似的拔不出来。
乌鸦好奇地问:“是不是对面火锅味道更好啊?不然客人咋都往那儿跑?”
“哪能啊!”服务员摆了摆手,“我们店里人都去对面尝过,说实话,味道也就那样,跟我们这儿比差不了多少。
我们店的清汤锅,都是每天早上用新鲜牛骨熬的骨头汤,味道醇厚得很,一点科技狠活都没有,我们自己员工平时都爱吃店里的火锅。”
“那怪了,生意咋差这么多?”乌鸦挠了挠头。
“你们这店开多久了?”阿赞林问道。
服务员想了想:“我们老板是重庆本地人,这店开了两三年了,以前生意一直挺稳定的,就是对面上个月开了新店之后,我们这儿就突然冷清了。”
阿赞林眯了眯眼,嘴里喃喃自语:“看来对面是用了些特殊法子抢生意啊。”
服务员收拾完空盘子就走开了,乌鸦凑过来,一脸好奇:“师傅,对面能用啥法子抢生意啊?难道有啥秘方?”
阿赞林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只说了一个字:“鬼。”
“啥?鬼?”乌鸦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大吃一惊,“这鬼还能帮着抢生意?
没听说过啊!”
“能。”阿赞林点点头,“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想,不一定准。”他夹了一筷子金针菇放进锅里,“好了,赶紧吃吧,吃完我们还得去酒店休息,这些事儿跟我们没关系,别瞎掺和。”
“哦,好。”乌鸦虽然还有点好奇,但也没再多问,拿起筷子又开始涮肉,俩人继续埋头吃起了火锅,锅里的红油依旧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火锅的热气还残留在鼻尖不一会俩人吃完了火锅,阿赞林和乌鸦并肩走到吧台结账。
吧台后坐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头顶有些谢顶,露出光亮的头皮,眼角堆着细密的皱纹,眉宇间拧着化不开的愁绪,一看就是被生计压得喘不过气。
“两位先生,一共消费368元。”老板拿起账单看了眼,抬头打量着俩人,见他们背着行囊、一身风尘,又补充道,“看你们像是外地来的,第一次来店里,给你们打个折,付350就行。”
“多谢老板爽快!”乌鸦掏出手机扫码付款,笑着道谢。
而阿赞林的目光却落在老板脸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
他常年与阴邪之物打交道,对气运流转格外敏感老板印堂发暗,眼下泛着青黑,正是“乌云盖顶”的面相,眉宇间那股挥之不去的晦气,分明预示着近期必有大凶之兆。
“多谢老板优惠。”阿赞林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几分穿透力,“老板,我看你愁眉不展,印堂带煞,恐有血光之灾缠身。
今晚下班回家,最好换一条常走的路,切记。”
说完,他不再多言,拍了拍乌鸦的肩膀:“走吧。”
乌鸦愣了愣,连忙跟上,俩人转身融入门外的人流,很快就消失在霓虹灯影里。
这话像一道惊雷,炸得王德发头皮发麻,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他僵在原地,手里的扫码枪“啪嗒”掉在柜台上,心脏“咚咚”狂跳。最近他确实倒霉到家了:店里生意一落千丈,房贷催得紧,儿子上学又要交择校费,前几天开车还刮了别人的车,赔了不少钱,诸事不顺到了极点。
那年轻人不过看了他两眼,就把他的窘境和隐患说中了,难道是遇到隐世的高人了?
王德发猛地反应过来,抓起外套就往门外冲,嘴里念叨着:“等等!先生,等等啊!”可冲到街上,哪里还有俩人的身影?
来往的行人和车辆穿梭不息,他站在路边急得团团转,双手在大腿上直拍:“哎呀!
怎么就走这么快!”
他想起这位先生的提醒,又想起自己最近的霉运,心里越发不安:“不行,得找个大师算算,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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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等到十点半,店里面没生意了。王德发心神不宁地交代店员:“关好门,清点好账目,我先走一步。”
说完就急匆匆钻进地下室停车场,发动起自己那辆半旧的面包车,一脚油门往城西大街赶那里住着一位据说很灵验的算命先生,是他早就打听好的。
车载收音机里正放着舒缓的音乐,可王德发的心绪半点也平静不下来,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紧。
就在车子行驶到一个红绿灯路口,等待红灯亮起时,收音机突然被切断,传来一阵急促的电流声,紧接着是播音员凝重的声音:“紧急插播一条消息!
成华大道十字路口刚刚发生一起特大连环交通事故!一辆重型货车突然失控,连续冲撞路边正常行驶的小轿车,目前已造成十五人死亡、八人受伤,现场情况十分危急,消防队员与医护人员正在全力抢救,请过往车辆绕行……”
“轰隆隆
王德发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浑身的寒毛“唰”地一下全竖了起来,鸡皮疙瘩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胳膊和后背。
成华大道!那是他每天上下班的必经之路啊!
如果不是刚才那位先生提醒,他今晚下班肯定还是走那条路,说不定就刚好撞上这场惨剧……想到这里,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吓得魂飞魄散,裤裆里一阵湿热,竟是真的快吓尿了。
开车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跟得了帕金森综合征似的,方向盘都有些握不稳,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衣襟上,很快洇湿了一大片。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里满是后怕和庆幸。
“快点!再快点!”王德发猛地踩下油门,车子在绿灯亮起的瞬间冲了出去,他死死盯着前方路况,声音带着哭腔,“就快到了,再拐一个弯就到了……大师一定能救我,一定能……”
夜风从车窗灌进来,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恐惧,只有脚下的油门,被他踩得越来越深。
“吱呀一声。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的宁静,面包车猛地停在路边的停车位上,轮胎摩擦地面留下一道浅浅的黑痕。
王德发胸口还在剧烈起伏,手忙脚乱地从副驾储物格里翻出一包纸巾,胡乱地擦着脸上、脖子上的汗水。
冷汗早就浸透了他的衬衫,贴在后背黏腻难受,头发也被汗打湿,一缕缕贴在额头上,整个人活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狼狈不堪。
他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脸上的汗迹稍退,才把揉成一团的纸巾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长长舒了口气。
推开车门,晚风一吹,他打了个寒颤,才稍稍回过神来。
目光投向路边那间不起眼的小门店,店面不大,也就十几平米的样子,门口挂着一块暗红色的木质招牌,上面用烫金大字写着“福泽堂”三个字,字体苍劲有力。
招牌下方,密密麻麻列着一串主营业务:看相、测字、算八字、算姻缘、算事业、改运、看风水、测吉凶、梅花易数、八字命理、趋吉避凶、紫微斗数、麻衣神相……每一个字都像是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王德发咽了口干涩的唾沫,搓了搓还在微微颤抖的手,快步朝着门店走去。
推开那扇玻璃门,“叮铃”一声,门楣上挂着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屋里的光线不算亮,一盏昏黄的白炽灯悬在屋顶,映得屋内陈设一目了然。
靠墙的货架上堆着些元宝、纸钱、蜡烛之类的祭祀丧葬用品,包装简单,却透着几分肃穆。
屋子中央摆着一张老旧的八仙桌,两旁放着几把木椅,桌案上摊着几本线装书,旁边还放着笔墨纸砚。
桌前坐着一老一小两个人,看模样像是一对师徒。
老者约莫七十多岁,头发早已花白,梳得整整齐齐,脸上布满了岁月刻下的皱纹,却精神矍铄,眼神清亮,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对襟褂子,透着股沉稳的气场。
旁边站着个十来岁的少年,梳着利落的短发,眼神灵动,正凑在老者耳边小声说着什么,见有人进来,立刻停下了话头。
“这位先生,看你脚步匆匆、神色慌张,莫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老者率先开口,声音沙哑却中气十足,目光落在王德发脸上,带着几分洞察世事的了然。
少年很是机灵,连忙转身倒了一杯温水,端到八仙桌上,恭敬地说道:“先生,请喝水。”
王德发此刻又渴又慌,连忙走上前,哆哆嗦嗦地拿起水杯,仰头一饮而尽,温热的水流顺着喉咙滑下,才稍稍压下了心头的惊悸。
他放下水杯,双手紧紧攥在一起,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一脸急切又紧张地看着老者:“大师,您可得帮帮我!
我最近实在是太倒霉了,店里生意一落千丈,家里也诸事不顺,刚才还差点撞上特大车祸,您快帮我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老者点点头,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副老花镜戴上,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愈发锐利,仔细地打量着王德发的面相,从额头到下巴,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嘴里还低声呢喃着什么。
片刻后,老者开口:“把你的生辰八字报来我听听。”
“好,好!”王德发连忙应着,努力平复着呼吸,回忆着说道,“我是1975年11月25日凌晨一点生的,没错,就是凌晨一点!”
老者捻着下巴上的山羊胡,沉吟道:“1975年是乙卯年,11月为丁亥月,25日是乙亥日,凌晨一点则是丁丑时……乙卯、丁亥、乙亥、丁丑。”
他一边念着,一边从桌案抽屉里拿出一个古朴的龟壳,龟壳表面光滑,泛着温润的光泽,上面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天干地支符号,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紧接着,他又取出六枚铜钱,铜钱边缘有些磨损,铜色暗沉,递给王德发:“把这铜钱放进龟壳里,双手捧着龟壳,诚心默念你的所求,然后摇晃六次,每次摇晃后都将铜钱倒在桌上,我要根据铜钱的正反来推算。”
“哎,好,好!”王德发连忙双手接过龟壳和铜钱,小心翼翼地将铜钱放进龟壳里,双手紧紧捧着,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满脸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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