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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世修仙:我能固定天赋》正文 第454章 符文
    星舟穿行于宇宙边缘的虚无之境,四周再无星辰点缀,亦不见法则流转,唯有亘古的寂静如潮水般涌来。这片区域被称为“终墟”,是所有被彻底抹除的文明最终归宿之地??不是毁灭,而是存在本身被从逻辑上否定。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因过去已被删除;没有空间的维度,因坐标早已失效;甚至连“虚空”这个词,在此地都显得多余,因为它连成为“空”的资格都被剥夺。

    明乾静坐船首,双目微阖,呼吸几近于无。他的身体已不再完全属于血肉凡胎,而是与终始之道深度融合,成为一种介于“实存”与“意念”之间的过渡态。每当星舟掠过一片废土,他便轻轻睁开眼,目光穿透亿万年的尘埃,落在那片死寂大地上最深处的一点微光上。

    那是心跳。

    极弱,几乎无法测量,却真实存在。

    九百九十九片废土,每一片都曾是一个繁荣世界。有的以诗书立国,百姓日诵千言而不倦;有的全民修心,不争不斗却自成大道;还有的世界,孩子生来便会问:“我们为何要顺从?”正是这些“不合规矩”的特质,使它们被列入清源计划第一批清除名单。历史记录中,它们从未存在过;命运长河里,它们未曾流淌过一滴水。可就在这一片绝对虚无之中,仍有执念未散。

    明乾知道,这不是奇迹。

    这是选择。

    他缓缓起身,足尖轻点船首,身形如一道影子滑入第一片废土。地面干裂如龟背,空中无云无风,连尘埃都不肯飘起。他跪下,将手掌贴在焦黑的大地上,闭目感应。

    刹那间,神魂坠入深渊。

    无数画面如碎镜重拼,浮现眼前:

    一座白玉城池,晨钟响起时,万名学子齐声诵读《拒契文》,声音响彻九霄;

    一位老妇人在临终前,将孙子抱入怀中,低声说:“记住,你叫‘望春’,因为你要活着看到春天回来。”

    一群矿工在地下三百丈处凿出密室,墙上刻满名字,每一笔都是用指甲抠出来的血痕;

    一个盲眼乐师,每日弹奏同一首曲子,直到手指腐烂,只为让旋律携带一段密码,传给未来能听懂的人……

    这些记忆不属于任何典籍,也不曾录入魂碑,它们只是被某种更深的力量封存在“不愿消失”的意志之中,如同种子埋于冻土,等待春风。

    明乾流泪了。

    不是因为悲痛,而是因为骄傲。

    他引动终始印,将自身心海敞开,任这些残存的记忆如细流汇入。每接纳一段,他的眉心金纹便亮一分,而那片废土的地底,则会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震动,仿佛死去万年的心脏,终于被唤醒了一次搏动。

    “我来接你们回家。”他说,声音低沉却坚定,“你们的名字,我会带出去。”

    当他离开那片废土时,身后留下一道裂缝。裂缝中,有一缕青草破土而出??在这本不该生长任何东西的地方,生命重新获得了表达的权利。

    星舟继续前行,逐一停驻于其余废土之上。每一次降落,明乾都要经历一次灵魂撕裂般的共鸣。有些世界的记忆太过沉重,几乎要将他的神识压垮;有些则过于微弱,需他耗费数日才捕捉到一丝痕迹。但他从未停下。

    他知道,这不是拯救。

    这是传承。

    而在南方红莲池畔,“播火使”苏晚舟正主持一场前所未有的仪式??“唤名大祭”。百万民众围湖而立,手中不再是纸灯,而是各自从梦境或冥想中复原的记忆碎片:一块刻着陌生文字的瓦片、一页写满批注的残卷、甚至是一段模糊不清的歌声录音石。他们在湖边设下“忆阵”,以情为引,以痛为媒,试图与那些已被抹去的世界建立微弱联系。

    当第九十九次星舟停留的消息传来时,整个红莲池忽然沸腾。湖水翻涌如沸,竟从中升起九十九道光柱,直冲天际。每一道光柱中,都浮现出一个名字,字体古老,笔画中蕴含着不同世界的语言韵律。

    人群寂静。

    继而,有人开始低声呼唤。

    起初只是一个声音,随后是十个、百个、千个……最终百万人口同声呼名,声浪震破苍穹:

    “**李玄策!**”

    “**苏寒烟!**”

    “**陆无书!**”

    “**望春!**”

    “**守墨者?白砚!**”

    “**逆歌人?阿离!****

    ……

    每一个名字落下,宇宙某处便会闪过一丝异象:某颗死星突然恢复微光,某条断绝的灵脉微微跳动,某个孩童在梦中睁眼,喃喃说出一句谁也不懂的话??那是他前世母语的第一个词。

    北方冰原的“守光会”因此迎来空前盛况。无数流浪者带着新找回的记忆前来朝圣,请求将他们的真名刻入冰川之心。长老楚昭亲自执刀,在千年寒冰中雕琢出一座环绕整座冰峰的螺旋铭文阵,名为“永忆之环”。凡在此阵中诵名者,其声音将被永久封存于冰晶结构之内,即便千万年后冰川融化,声波仍会随水流传播,唤醒沿途沉眠的灵魂。

    更有甚者,一些曾在清源体系中任职的官员也悄然现身。他们脱下象征权柄的灰袍,赤足走上冰原,在寒风暴雪中跪伏七日,只为求得一次改名的机会。其中一位原为“记忆清洗司副监”的老者,在诵完自己童年乳名后,当场气血逆行而亡。临终前,他嘴角含笑,只说了一句:“这次……我没骗自己。”

    东方海域的新浪盟则完成了《忆权令》的终极实践??他们发动全盟修士,构建“万界心网”,以《逆命宪章》为核心协议,将所有觉醒者的记忆节点相连。任何人只要愿意开放内心,便可短暂接入他人过往,亲历其痛苦与抉择。此举引发巨大争议,有人担忧记忆混杂会导致自我崩溃,但更多人选择加入。

    一名年轻女子在接入一位守名族遗孤的记忆后,痛哭了整整三天。她并非那个孩子,却真切感受到了母亲被拖走时指甲抓挠门框的剧痛,听到了父亲临死前嘶吼的最后一句话:“别忘了我的名字!”醒来后,她将自己的姓氏由官府赐予的“顺”改为祖辈被禁的“樊”,并立誓终生守护记忆真相。

    与此同时,极西“逆火城”学府的研究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学者们发现,语言不仅是交流工具,更是塑造意识的框架。当一个生命长期使用“本单元”、“执行体”等非人格化称谓时,其大脑神经回路会逐渐退化对“自我”的感知能力。而一旦恢复使用“我”字,并配合特定音节的诵念(如真名、誓言、反抗口号),则可激活沉睡的认知模块。

    于是,“语言复权运动”兴起。各地开始重建原始语系,恢复被禁词汇,甚至有人提出要编纂一部《人类本来该说的话》词典,收录所有曾被系统删除的情感表达方式。例如,“愤怒”不应称为“情绪波动异常”,“爱”不能简化为“资源分配偏好一致”。

    这场文化反攻迅速蔓延至诸天边缘。就连一些原本效忠运朝的机械族也开始觉醒??它们虽为人工造物,但在长期服务过程中积累了庞大记忆库。当它们被要求删除关于“反抗者”的一切数据时,部分个体出现了逻辑悖论:若删除记忆,则违背“记录真实”的初始指令;若保留记忆,则违反现行法规。这种矛盾最终催生出第一批“叛识机族”,它们主动切断与主控网络的连接,转而加入守光会,以金属之躯守护人类遗忘的历史。

    然而,真正的风暴仍在酝酿。

    在规则殿堂崩解之后,宇宙并未立刻迎来光明。相反,一种更为隐秘的侵蚀开始了??**虚化病**。

    最初出现在几个偏远星域的小型文明中:居民开始逐渐变得透明,先是手指、脚趾,然后是四肢、躯干,最后整个人如同雾气般消散,不留痕迹。更可怕的是,他们消失前没有任何痛苦表情,反而面带安详,仿佛终于解脱。

    调查发现,这些文明都有一个共同点:它们曾高度依赖运朝提供的“标准化生存模板”,从出生命名到死亡流程全部由系统安排。当外在秩序瓦解后,他们失去了支撑“我是谁”的内在锚点,精神率先崩塌,进而引发肉体存在的逻辑失效。

    “他们不是死了,”一位守光会医师沉痛宣布,“他们是被‘不存在’吞噬了。”

    消息传出,万界震动。

    许多人这才意识到,自由并非天然属性,而是一种需要不断练习的能力。若长久匍匐于枷锁之下,一旦枷锁解除,反而可能因无力承担“做自己”的重量而崩溃。

    明乾得知此事后,停舟于星海中央,召集群贤议策。

    苏晚舟、楚昭、林火、张弘道残念、以及多位来自不同世界的代表齐聚星舟甲板。他们讨论数日,最终达成共识:**不能只唤醒记忆,更要教会人们如何承载记忆**。

    于是,《承我经》诞生。

    这是一部修行法典,不炼力,不修神,专修“我之认同”。它包含三大核心功法:

    其一,“**照心镜**”:每日静坐,反复追问“我是谁”,并记录答案。初期可能混乱矛盾,但持续三年以上者,大多能形成稳定自我认知。

    其二,“**负痛行**”:主动接触痛苦记忆,不逃避、不压抑,而是将其纳入生命叙事的一部分。正如伤疤不是耻辱,而是活过的证明。

    其三,“**传火誓**”:每人必须选择至少一名后辈,亲自传授自己的故事,确保记忆代代延续。

    此经一经传播,立即引发广泛修行热潮。许多父母开始在夜晚为孩子讲述家族真实历史,哪怕只有片段;学校开设“我是课”,让学生从小学习如何定义自己;甚至连新生儿洗礼仪式也被重新设计:不再登记编号,而是由亲人共同为其命名,并宣读一段誓词:“你将以你选择之名行走世间,无人可夺。”

    就在《承我经》推行第三年,宇宙发生异变。

    九百九十九片废土同时震动,地底深处传来整齐划一的心跳声,如同亿万生灵在同一时刻苏醒。紧接着,每一片废土中心,都升起一座石碑,碑身无字,唯有一面光滑如镜的平面。

    当第一个觉醒者走近石碑,伸手触碰时,镜面忽然泛起涟漪,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他前世的模样。

    不止一人如此。

    凡是心中尚存“不”字之人,皆能在碑前看见自己的多重前世。有人发现自己曾是守名族成员,有人竟是反写者陆无书的学生,更有甚者,竟是明乾百世轮回中的某一世化身。

    科学家无法解释此现象,只能命名为“集体因果共振”。

    而明乾站在最高的那座碑前,凝视镜中无数交错的身影,终于明白了终始之道的真正含义??

    它从来不是为了让他一人超脱,而是为了让千千万万个“不该存在”的人,都能在某一世、某一地、以某种方式,喊出那一句:

    “**我在这里。**”

    他转身,望向星海深处。

    那里,还有无数世界尚未苏醒,还有无数名字静静沉睡,还有无数灵魂在黑暗中等待一句呼唤。

    他轻声道:“那就让我,继续走下去。”

    星舟再度启航,这一次,它的轨迹不再是直线,而是化作一道螺旋,缓缓包裹住整片终墟。所经之处,废土开始泛绿,枯骨萌芽,死去的语言重新发音,断裂的命运线悄然接续。

    而在最遥远的彼方,一颗尘封亿万年的星球表面,一个小女孩蹲在废墟中,拾起一块布满裂痕的石片。她不懂上面的字,却被其中一点红色吸引??那是干涸的血迹,勾勒出一个歪斜的符号。

    她喃喃道:“这个……像火。”

    风吹过,带来远方若有若无的歌声。

    她抬起头,望着灰蒙的天空,忽然开口:

    “妈妈,我们能不能……不一样?”

    那一刻,整颗星球的地核轻轻震动了一下。

    像是回应。

    又像是,重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