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小拿着那个只竖着一根中指的假手回到屋里,王漫一看,眉头就蹙了起来,虽然没说话,但那不认同的眼神几乎要凝成实质。
王小小赶紧给他们煮面条。
刚刚和王斤进行完那场深入婚恋观的谈话,王小小觉得肚子有点空,正准备去煮点面。毕竟有“上车饺子下车面”的老规矩,王斤和王煤远道而来,吃碗面接风是应有的礼节。
她刚拿出面袋,王煤就走了过来。他沉稳地接过面袋,掂量了一下,又看了看旁边王漫、军军、丁旭等人眼巴巴的样子,开口道:“我来吧。”
只见王煤手脚麻利地烧水、和面、擀面,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做惯了家务的。
然而,当他把煮好的面端上来时,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每人面前只有一个小碗,里面是清清白白的一小撮光面,连点油花都看不见。
这个小碗吃面???
他们王家人吃面不该是用盆的吗?
而汤锅里飘着的几片青菜和零星的肉沫,被他另外盛在一个大盆里,放在了桌子正中央。
王煤神色自若地分着军军刚从食堂打回来的窝窝头,一边分一边平静地解释:“面,意思一下,应个景,接个风就行了。赶路久了,肠胃虚,一下子吃太多油腻扎实的不好。”
他指了指那盆寡淡的面汤和窝窝头,“要是还饿,喝点汤,吃窝窝头,扎实,顶饱。”
丁旭看着自己面前那几根就能数清楚的面条,又看了看手里硬邦邦的窝窝头,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这叫接风面?
这够塞牙缝吗?
他们老王家的食量很大是这么个**?
王漫看着那碗光面,眉头蹙得更紧了,显然在进行复杂的营养学和热量摄入计算。
军军的小脸也垮了下来,眼巴巴地看向王小小。
王斤倒是爽快,哈哈一笑:“还是煤哥想得周到!这一路确实没啥胃口,吃太多反而难受。这面汤看着就清爽!”&bp;说完,她哧溜几口就把那小碗面吃了,然后拿起一个窝窝头,掰开,蘸了点面汤,大口吃了起来,丝毫不觉得委屈。
王小小看着这一幕,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王小小拿着假手竖起中指对准他。
她明白王煤的逻辑,面条精贵,不能敞开了吃,意思到了就行,真正填饱肚子还得靠更实在的窝窝头。
这确实符合他节约的本事,也…确实很“王煤”。
她深吸一口气,什么也没说,拿起窝窝头,掰了一块泡进自己那碗清汤寡水的面汤里。
行吧,至少汤是热的。
她看了一眼表情各异的小瑾和军军,用眼神示意:入乡随俗,吃吧。
这顿“下车面,注定让所有人都印象深刻。
丁旭一边啃着窝窝头,一边在心里哀嚎,这往后的日子,怕是真的要精打细算地过了!
吃完饭后。
王煤拿出他们带来的东西。
八瓶蓝莓酱,10斤肉松,10斤腊肉,10斤红薯粉,20斤咸肉,还有一大包的小动物都皮毛,以及剩下还有五包,打开一看是300多斤皂角
王煤:“小小,腌咸肉的盐,你要给我,肉家里多,但是盐不够。”
王小小点头。
王煤:“二伯妈说了,你会做些洗发水沐浴水,所以,这次皂角,我们去山里全部采摘回来,你留100斤,剩下我要带去,不要浪费”
王小小再次点头,应该的。
下午,王煤居然给王小小泡了蓝莓酱果汁和50克的肉松窝窝头。
其它人,他当做没有看到,他嘴里嘀咕:“爹说了,你瘦了,他要宰了我,这一些够营养了。”
到了晚上,王小小觉得大家中午都没吃饱。
她看着猪血和一些酸菜,决定做一锅热乎乎的猪血酸辣羹,配上扎实的窝窝头,让大家吃顿舒坦的。
她刚把猪血切好,准备起锅烧油,王煤的声音就从身后响起了,带着一丝不赞同:“小小,晚上吃这么多,这么油腻?中午才吃了面,晚上随便对付一口就行了。这猪血羹费油费调料,窝窝头中午也还有剩的,热一热就够了。”
王小小握着锅铲的手紧了紧,深吸一口气,试图讲道理:“煤哥,中午那点面根本不够塞牙缝的。我想吃肉,丁旭今天也跟着干活了,大家需要吃点扎实的。”
王煤的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固执:“扎实不等于浪费,就煮你一份吧!剩下的人咸菜窝窝头。身体需要慢慢调养,一下子吃得太好,肠胃受不了。习惯了大鱼大肉,以后清汤寡水的日子还怎么过?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他走上前,似乎想接过王小小手里的锅铲:“这猪血留着明天中午,混着白菜一起煮,能多吃一顿。今晚就吃中午剩的窝窝头,喝点热水配点咸菜就行了。”
一直沉默地坐在灶膛前,负责计算火候与营养最佳配比的王漫,终于抬起了头。
他看着王煤,那双平日里清澈平静的眼睛里,罕见地没有数据流动,而是凝聚起了一种纯粹的情绪——烦躁。
这种无休止的、在合理框架内进行的资源限制,干扰了他对维持机体健康高效运行这一核心任务的判断。
就在王煤的手即将碰到锅铲的瞬间,王漫动了。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没有丝毫预兆。只见他手起掌落,一记精准利落的手刀,稳稳地劈在王煤的后颈上。
王煤脸上的固执和沉稳瞬间凝固,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愕然,随即身体一软,直接晕倒在地,发出了噗通一声闷响。
整个房间瞬间安静得只剩下灶膛里柴火的噼啪声。
丁旭和军军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
贺瑾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微微抽动,似乎在极力忍住什么。
王斤哎呀一声,赶紧蹲下去查看王煤的情况。
王漫像没事人一样,平静地收回手,看向握着锅铲、同样一脸错愕的王小小,用他那毫无波澜的陈述:
“障碍已清除。小小,可以继续烹饪了。根据计算,猪血酸辣羹与窝窝头的组合,能有效补充大家今日缺失的铁质、蛋白质与热量,是最优选择。”
王小小看着倒在地上的王煤,又看了看一脸我解决了问题的王漫,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这个正义猪猪哥哥,解决问题的方式……
还真是直接高效得令人发指啊!
她默默地转过身,重新点旺了灶火。至少,今晚这顿猪血酸辣羹,是能吃上了。
至于醒来后的王煤……
吃饭前,王漫走到昏迷的王煤身边,在他某个穴位上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
王煤悠悠转醒,捂着仍然有些酸痛的后颈坐起来,一脸茫然和委屈地看向王漫:
他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哥!你怎么学会打人了?!三伯不是反复告诉你,当你的逻辑思维和现实情况不同时,要尝试用语言沟通解决吗?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王漫平静地看着他,用陈述事实的语气回答:“当语言沟通效率低于阈值,且障碍体持续对集体健康运行构成负面干扰时,物理清除是逻辑上的最优解。我的行为符合核心指令:保障集体基本生存需求。”
王煤被这番冰冷又无比正确的逻辑噎得说不出话,只能捂着脖子,一脸憋屈地坐到炕桌旁。
王小小看着这一幕,心里叹了口气。
她给每个人都盛了满满一大碗猪血羹,又拿了新热的窝窝头。
当她要把碗递给王煤时,王煤却扭过头,赌气似地说:“我不吃!这么奢侈,晚上吃这么好干什么?我不饿!”
看着王煤那副固执又带着点委屈的模样,王小小忽然想起了七伯那混不吝的腔调。
她把碗往王煤面前重重一放,脸一板,学着七伯那经典的语气,粗声粗气地道:
“爱吃吃,不吃滚~”
这话一出,整个房间再次安静了一瞬。
王煤猛地转过头,震惊地看着王小小,仿佛不认识她了一样。
他那张平日里沉稳坚毅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委屈,嘴唇动了动,声音都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
“小小!你怎么也这样?!我就是想给大家节约点,细水长流啊!这有什么错?我又不是自己躲起来大鱼大肉,我也跟你们一样啃窝窝头,我连中午那碗面都没舍得多吃一口……”
他越说越委屈,像个一心为公却反被排挤的忠臣,看得王小小是又好气又好笑。
丁旭和军军埋头猛吃,假装什么都没听见,但耸动的肩膀出卖了他们。
贺瑾优雅地喝着羹,嘴角噙着一丝了然的笑意。
王小小看着王煤那副样子,心又软了。
她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把碗又往他面前推了推:
“煤哥,你的心我们都明白。但过日子不是光靠省就能省出花来的,该吃的时候就得吃,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瞧瞧军军,正在长身体;你看看小瑾,病才好;丁旭今天也没闲着。大家需要营养。你一味地省,把大家都省得面黄肌瘦,那才是最大的浪费。”
她顿了顿,看着王煤的眼睛,认真地说:“节约是美德,但不能变成苛待。这个家,以后还得靠你精打细算,但算盘珠子不能绷得太紧,得松紧有度。来,先把饭吃了,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节约。”
王煤看着面前香气扑鼻的猪血羹,又看了看王小小那不容拒绝的眼神,再瞥见旁边王漫那平静无波却暗含你再不吃可能还会被清除威胁的目光,
最终还是悻悻地拿起了勺子。
他一边小口吃着,一边还在不甘心地小声嘀咕:“……那也不能这么吃啊……由俭入奢易啊……”
不过,他的抗议声在大家满足的进食声中,显得那么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