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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夺嫡,我真不想当太子》正文 第三百八十四章 天下第一陈情书
    可今个儿不一样,他心里冷得像塞了一团冰块,冷得他打哆嗦!

    连李四那勾魂的眼神都看不进去了——

    平时看着风情万种,像浸满了水的一双眼睛,怎么今个儿像是看见了两个深不见底的索命无底洞?

    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连隆科多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吕家来给他送礼,他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京城里谁不知道他隆大人收礼不手软,办事看心情?

    可他们提的要求,却让他差点把一口热茶喷出来:

    “按律来审!”

    吕家居然要求“按律来审”?

    吕家怎么可能会要求“按律来审”?

    真要按律来审,吕柏舟和动手的几位爷,妥妥地要去阎王爷那儿报到的死罪啊!

    这哪是求情,这分明是催命!还是加急到连碗断头酒都来不及喝的那种。

    隆科多本来已经打定主意,这案子就一个原则:严格按律来办!

    除非乾熙帝亲自开口说算了,否则,谁说情都不好使。

    可是现在,他彻底懵了。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情况,送礼的要求就这么简单吗?

    “除了这钗子,吕家还送了啥?”隆科多一把抓住李四的手,急吼吼地问道,那模样像是想吃了她。

    要是搁平时,隆科多这么“热情”,李四少不了扭扭捏捏抛几个媚眼儿,再娇嗔两句,

    “老爷您轻点儿!您把人家弄疼了”

    可今天,她看着隆科多那张杀气腾腾的脸,心里有点发毛。

    只好嗫嚅着,老老实实地给隆科多交代:“还有一万两银子,全是毓庆银行的银元”

    “外加海淀那边一个庄子。”

    “一千多亩地呢。”

    隆科多听得心头一跳。

    这庄子少说也得值一万多两,加起来就是两三万两雪花银。

    要是田文静家送钱来要求“按律严惩”,他一点不意外——

    那是报仇雪恨嘛!

    可吕家这是闹哪出?难道是嫌自家人口太多,想借朝廷的刀帮忙清理门户?

    这是巴不得吕柏舟他们早点上路,好省下几口粮食?

    这操作咋比戏台子上的变脸还让人看不懂?

    “东西先封存起来!”

    隆科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我去写个折子。”

    李四很少见他这么严肃,忍不住小声问道:“老爷,这事儿很麻烦?”

    “何止是麻烦,”

    隆科多阴沉着一张脸,“一边是太子爷,一边是一大帮人。”

    “这个节骨眼上,一步走错,我就得摔个满脸花。”

    隆科多贪银子这事儿,乾熙帝不是不知道。

    不仅知道,某种程度上还默许,甚至有点纵容、鼓励。

    毕竟,这可是他亲手给隆科多扎的“冲天小辫子”!

    一个留着小辫子的权臣,总比一个毫无破绽的圣人好拿捏。

    哪天遇上隆科多不听话,但凡他敢尥一下蹶子,皇帝随时都可以扯一扯,让他从天堂掉进地狱。

    想收拾这么一个贪婪成性的家伙,他有的是办法!

    乾熙帝要的可不是一个两袖清风、刚正不阿的隆科多,而是一个听话又忠心的隆科多。

    当然了,最好还能时不时犯点无伤大雅的小错误。

    奏折写完,隆科多派人连夜送往温泉行宫。

    可这一夜,隆科多像个小陀螺似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吕家这礼送得实在太诡异,就像在油锅里扔了一个炮——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砰的一声,把他炸得外焦里嫩,彻底完蛋了。

    第二天一早,他草草扒了几口饭就赶到步军统领衙门。

    屁股还没坐热,师爷就凑了过来:“帅爷,衙门今儿收到一份陈情书,您过目。”

    隆科多不耐烦地摆摆手:

    “不是早就说过了嘛,琐碎事儿你们商量着办就行了,不能大小事都让我亲自处理吧?”

    “可这份不一样,”

    师爷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禀报道,“是田文静的家人写的——为打死吕柏舟的那帮人求情!”

    隆科多的脑袋“嗡”了一声,像是被人敲了一闷棍!

    怪不得吕家要送礼要求“按律来审”!

    按大周律,如果死者家属愿意谅解并接受赔偿,是可以减刑的。

    现在田家主动求情,按理就该轻判。

    可是太子那边呢?

    太子正想借这几颗人头,推动他那“官绅一体纳粮”的新政。

    要是轻判了,太子能乐意?

    可要是重判,文官们的唾沫星子能把他淹死。

    乾熙帝再信任他,也架不住天天被弹劾。

    到时候乾熙帝为了省心,很可能会把他“挪个地方”。

    比如发配去管皇家的养猪场,和一群猪大眼瞪小眼,那场面,想想都让人绝望。

    隆科多展开陈情书,越看越想笑——

    开头写田文静“体弱多病”,他冷笑:能把田家人逼得这么写,对方真是下了血本。

    后面更是精彩,说什么吕柏舟等人“不为私利,只为朝廷大义”,甚至表示“田文静若在世,也会原谅”。

    最后还来了几句慷慨激昂的话:

    “上为朝廷尽忠,下为黎民发声!”

    “胡师爷,你觉得这份陈情书值多少?”隆科多挑眉问。

    胡师爷跟了他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他深知这位爷表面贪财、内里精明,于是老实回答:

    “大人,我看没十万两银子,弄不出这东西。”

    “光是请人写出这么厚颜无耻的文字,少说也得五千两;再说服田家人签字画押,少说也得五六万两。”

    “再加上打点各方关系,又得三四万两,这还只是明面上的开销。”

    “就是不知道谁掏的腰包。”

    隆科多点头,叹气道:

    “他们弄这一手,可是把咱们架在火上烤啊!而且还是文火慢烤,生怕烤不熟。”

    “老胡啊,你说我该怎么办?”隆科多愁眉苦脸地问。

    “大人,您之前不是打定主意要依法严办吗?”

    胡师爷低声道,“横竖都得得罪人,不如坚持原计划,至少还占个理字。”

    隆科多沉吟片刻,朝外喊道:“叫佟三来!”

    佟三是他的心腹家奴,从小佟家长大,练就了一身飞毛腿的功夫。

    一听召唤,像一阵风似的就冲了进来,那速度,连看门狗都自愧不如。

    “你以最快的速度回国公府一趟,把这玩意儿拿给老太爷看一看,问他有什么意见。”

    “记住,一定要亲手交到老太爷手上!”

    佟三啥也没说,接过东西,一溜烟就没了踪影。

    胡师爷对于隆科多这么做,一点儿也不意外。

    尽管隆科多和他爹的关系时好时坏,但毕竟这种血浓于水的亲情是无法抹煞的。

    真遇上这种能把人烤熟的大事,他爹佟国维作为首辅大学士,也不至于坐视不理,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架在火炉上烤的。

    可不到一刻钟,佟三又急匆匆地跑回来了,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像是刚被一群恶狗撵了三条街。

    “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隆科多脸色一沉,“连国公府都没到?该不会是半路上偷懒了吧?”

    要不是佟三是自己人,他早就一顿板子伺候了。

    事儿这么急,你还在这儿给老子磨洋工!

    “大、大帅,”,佟三喘着粗气,“我在半路遇到佟五,他是国公爷派来找您的。”

    佟三说着,意味深长地瞥了胡师爷一眼。

    胡师爷心知肚明,立马识趣地退了出去——

    他虽然深受信任,但终究是外人。

    在佟家做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得具备老鹰的眼神、兔子的腿,聋子的耳朵、哑巴的嘴。

    心里没一点数还怎么混!

    他也不想和佟家的下人争宠,佟家的私密事,还是不知道为妙,省得哪天被灭口还得自己买棺材。

    人心隔肚皮,这道理他懂。

    混了这么多年,他早就看穿了,有哪个顶头上司会对你掏心掏肺呢?

    没有被完全信任,还能死心塌地地跟着隆科多,胡师爷并不生气,反倒想得开。

    毕竟,每年一千两银子的俸禄,足够他装聋作哑一辈子了。

    佟五行了个礼,恭敬地道:“国公爷让转告大帅:做事不能破坏国法。”

    “我爹怎么突然说这个?”隆科多一把拉起他问。

    “他平时不是最爱说‘事缓则圆’吗?”

    “帅爷,国公爷上朝时也收到一份陈情书,他看了几眼,就让我送来给您。”

    佟五递上一份陈情书,内容与隆科多的那份一模一样。

    “大帅,现在满城的读书人都在传阅这个,还有人夸这是‘天下第一陈情表’!”

    “茶楼酒肆里,连说书的都在讲这个段子!”

    隆科多脸色更凝重了。

    事儿闹得这么大,想压都压不住。

    他立刻吩咐佟三:“备轿,去毓庆宫!”

    而此时,毓庆宫里的沈叶,正翘着二郎腿欣赏手里的陈情表。

    这是年栋梁让人通过周宝转交给他的。

    这陈情表写得声泪俱下,字字泣血,他边看边啧啧称奇:

    “这文采,不去天桥上说书真是屈才了!”

    不管对方用了什么手段让田家写出这东西,目的都很明确——

    保吕柏舟等人的命。

    一旦轻判,反对“官绅一体纳粮”的气焰就会更嚣张。

    推行新政,将难上加难。

    “张英这个老狐狸,这一手,”沈叶轻轻放下陈情表,“还真是出手不凡,够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