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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六十七章 法道规则(求订阅、票票)
    “具体所为,观大王心意,当有所决。”

    “不知玄清可否先行一览。”

    “今日蒙毅怎么不在这里?”

    周清握着手中的凉茶,杯盏有着温凉之意,应该放在冰山之上的,观王兄既有高兴、期待之意,又有些忐忑、迟疑之形。

    轻呷一口,笑语看向王兄。

    无论如何,自楚国被攻灭之后,实则,诸夏大势已经定下,齐国翻不了什么花样。

    如此,王兄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以谋大秦接下来的道路。

    道路万千条,大秦只能够选择其一!

    不出意外,王兄这里定有初始大纲,自己可以与之参考,可也要看看王兄的手笔。

    岁月长河中的许多政策很好,却需要一定的根基作为支撑,春秋以来,战国连绵,许多政策并不适用。

    如同让一个幼儿直接修炼真空境界的手段,根本不可能,反而给予炼气通脉、先天境界的手段,有可能功成。

    语落,看向左右,此刻的厅殿之内,只有王兄一个人,长史蒙毅不在。

    以往都在的。

    “蒙毅此刻在廷尉府。”

    “李斯身为廷尉,接下来需要负责的东西很多,寡人派蒙毅协助梳理。”

    “归来之后,也能够将一些文书带来。”

    “大体的纲要……,寡人这里的确有。”

    “武真侯,随寡人前往偏殿。”

    秦王政亦是看向往日蒙毅所做之地,笑语而出,将手里的杯盏落于侍女手中。

    身躯微侧,向着偏殿所在的方向走去。

    自己这里的确有大致的纲要。

    却还有一些没有落下决断。

    那些东西事关重大,难以真正的定下决断。

    周清持盏,跟随入偏殿。

    那里……自己同样不陌生,却是仍有些不同,此刻的偏殿之内,已经摆满了一座座书架。

    只留出些许的通道,以为行人往来。

    书架之上,有大量的竹简文书,也有大量的纸质典籍,见此,周清放缓脚步,停在一处书架之前。

    抬手将杯盏落于远处,将书架上的一卷竹简取出,直接打开。

    “这是关于赋税的东西。”

    观竹简上的内容,周清低语喃道。

    “不错!”

    “攻灭六国之后,六国的守藏室尽皆搬移至咸阳这里,按照护国学宫、中央学宫的典籍分类。”

    “咸阳宫守藏室也在分类,也在重新誊抄至纸张上,这些大半是山东诸国的赋税之道。”

    “秦国所属的各大郡县,赋税已经成就一体,诸国之地上的赋税之策,暂未有彻底一体通行!”

    秦王政在前,觉察王弟动静,也是停下脚步,立于这座书架之前,也从其上拿下一卷竹简。

    偏殿内的典籍,自己基本上近一年来都有翻阅。

    不翻阅不行!

    整治诸夏不是整治秦国,不一览山东诸国先前的政策,如何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可是……对比之下,心中的迟疑更加重。

    基本上赋税和秦国走向两个极端。

    “这一卷典籍是齐国的,从内容上看,迥异于大周以来的赋税。”

    “相地而衰征!”

    “根据土地的好坏,以及远近来征收田赋!”

    “这一策,并不妥当,土地的好坏、远近都是在变化的,而且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

    “不过齐国之内,多以商税比重大,田赋倒也不算什么。”

    周清快速一览竹简上的齐国田赋之论。

    自己并不陌生,缓缓卷起竹简,看向王兄,语落,放回原位,又抽出一卷竹简。

    “这一卷是……楚国的赋税之论!”

    “这一点玄清还是知道的,楚国因为世族众多,国府难以汇聚大力。”

    “在征收赋税的时候,根据一个个世家大族的实力进行征收,实力强大、占地极多的多收一些,反之,少收一些。”

    “也不合大秦!”

    一览这一卷竹简内容,周清摇摇头,山东诸国每一过都有属于自己福特的政策。

    无论是各方面的。

    大周以来,诸侯并起,为了表示自己和大周的不同,许多东西都纷纷改动。

    改的好的有。

    改的不好的也有。

    将手中的这一卷放于木架上,周清没有继续一览,总管督辖四郡要务,许多东西,自己也了解。

    “秦国至商君以来,所行乃是按照土地多寡征收田赋,以为什一之税。”

    “按照户丁人口征收户赋,以及徭役之法,方有府库充盈。”

    “方有秦国百多年来的实力强大,而山东诸国行这般策,乃有此弱!”

    秦王政行向偏殿另一处,周清跟随。

    “大王是准备保留秦国此法,落于山东诸地?”

    王兄既然有此言,周清觉得自己还是明悟的。

    秦国的赋税,的确沉重。

    五口之家,有百亩之田,一亩所收粮食一石,百亩便是百石,什一之税便是直接拿走十石。

    而后还有户赋!

    按照五口之家来算,一人要有百二十半两钱财,五人便是六百,依照如今的粮食价格。

    六百半两钱,可以购买二十石粮食。

    所收的百石便是被拿走有三十石了,再加上其余的杂乱赋税,尤其是至秦国惠文先王之后,东出函谷,战乱不断。

    杂乱赋税增多,几乎也有二十石头左右,如此,五口之家一年所得,泰半入官府手中。

    这一点的确……略重。

    还有徭役之法,这是属于无偿的征发劳作,给予修筑长城、水利、道路、戍边……。

    赋税、徭役加在一处,使得秦国百多年来,实力逐步增强,当然……这是所有老秦人一起做下的功劳。

    没有百多年来老秦人的风险,秦国很难有今日。

    商君之策,将老秦人之力落在秦国一统天下上,不愧为乾坤巨匠,相较于山东诸国得赋税之策。

    明显秦国有着足够的优点,起码从王兄的角度来看,有着足够的优点。

    “不错!”

    “或有小改,大体如此。”

    “寡人之意,乃是一览商君之法,汇同百多年来的变化,对照山东诸国的策略。”

    “行一天下之策。”

    秦王政没有反驳什么,颔首以对。

    商君这般之法助力秦国一统天下,已然表明其强大之处,表明其独到之处。

    果然山东诸国的那些东西有用,何以现在被秦国所灭。

    “相邦之意如何?”

    周清微微一笑。

    没有在这个策略上多做评价,当即语落另外一人。

    王绾!

    其人出至文信候吕不韦手下,更是参与过《吕氏春秋》的编撰,治国方略倾向于吕不韦的那一套。

    吕不韦是什么策略?

    较之商君之法,更为怀柔宽容,尤其是对于商贾更加的宽容,还有将民众的赋税减免不少。

    主张王道、兵道,相对于法家的苛刻,多了一丝宽容,根据《吕氏春秋》之言。

    长平之战后,秦国攻灭六国并不难。

    难的是一天下之后如何做?

    吕不韦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就在《吕氏春秋》中,兼儒墨,合名法,行道家无为之道,顺其自然,无为而无不为。

    缓和山东诸国对于秦国的敌视,休养生息,而后将山东诸地、诸人纳入秦国。

    却是王兄亲政以后,将吕不韦之策彻底废去,几乎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再行商君之法。

    王绾为相邦,一直以来,也是主张怀柔对待被攻灭的山东诸地,眼下,也应该有自己的东西了。

    “王绾!”

    “……武真侯既有此问,当明白相邦之意!”

    于王弟这个问题,秦王政眉目一挑,王绾的奏章文书近年来,早有呈送。

    其上所言同自己所想,略有迥异。

    多文信候吕不韦之策。

    不入商君之法。

    为之不喜。

    “哈哈哈,玄清似乎明白了。”

    “相对于大王所属商君之法,相邦更属意怀柔宽松之政,大王以为不妥?”

    周清轻轻一笑。

    “寡人并未觉得不妥。”

    “何为怀柔宽松之政?”

    “今大秦刚攻灭山东诸国,诸地不稳,诸国之人不稳,此刻若然宽松,诸国之人当以为秦国力弱。”

    “或有不测之结果!”

    “待诸地安稳,一切自当有变。”

    “武真侯以为如何?”

    秦王政应道。

    秦法之根基,身为秦国之主,如何不清楚。

    正是因为清楚,才不能够放松,秦国因之以成诸夏共主,那就是妙处。

    而且,接下来诸夏间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合怀柔宽松,法治之下,无所谓怀柔宽松。

    “商君之法,通行秦国百多年,助力秦国从西陲小国,到如今成就一统天下之国。”

    “其法自不必说。”

    “相邦之意,乃是春秋以来,诸夏之地之民受战乱之苦久矣,欲求安稳,是以可以施展怀柔宽松之政。”

    “让诸国诸地之民得到安稳的生活。”

    “这两者……目的都是为大秦而立,所不同则是在于赋税、徭役、商贾、法令方面的差异!”

    “这两方面的差异,也就代表着秦国所要走的两个方向!”

    周清并未有替王兄坐下决断,整个大秦只有王兄有这个资格,别人都没有这个资格。

    无论是王兄所倾向于商君之法。

    还有相邦王绾所推崇的怀柔安稳之法。

    根本目的都是一样的。

    并不存在什么祸乱大秦之类,不然,咸阳上下早就闹腾起来了,而且这并非一件坏事。

    “正如此,寡人为之难以决断。”

    “武真侯看看这份文书。”

    秦王政随意的坐在一张木案后,抬手将一份纸质文书拿来,看了一眼内容。

    “这是……相邦对于秦国接下来的所谋所语?”

    周清近前一步,从王兄手上接过那封文书,有些份量,将其打开,里面的字很多。

    紫眸闪烁,快速一览。

    顷刻之后,合上文书,一切内容沉浮于心间深处。

    “这份是廷尉府送过来的。”

    没等王弟说些什么,秦王政已经准备好另外一份文书了,灭齐已经过去半个月。

    从秦国各大郡县、各地归来的重臣也都就位了,许多事情,也该落下最后决断了。

    “廷尉府!”

    周清颔首,将另一份文书接过来,再次细细一览。

    面上笑意本能浮现。

    有趣。

    有趣。

    当真是有趣。

    “大王更属意谁?”

    无论是相邦的文书,还是廷尉的文书,都有关于一天下的建言,甚至于都涉及到不浅的层次。

    起码整体的倾向很清楚。

    而且在某些方面也有共同之处,自然,也有不同之处。

    “寡人说过,将何等诸夏交予后人,我等君臣可以为功,也可以为过。”

    “上古三代以来,没有任何太多的参照。”

    “秦国接下来的路都是崭新的,崭新的道路充满危险,谁也不知道前面是什么!”

    “走对了,大秦绵延万代不休。”

    “走错了,那就是寡人之罪!”

    “秦国不是诸夏,诸夏不是秦国,无论如何,秦法是秦国的根本,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动摇的。”

    秦王政从木案后起身,视线一一扫过偏殿内的这些书架。

    书架上的许多内容来至山东诸国,诸国所施展的东西都不同,进而导致不一样的结果。

    有些东西,实施之后,很快强大,却未能够持续的强大。

    但是有一点秦王政可以肯定,那就是秦国之法。

    自孝公先祖以来。

    历经惠文先王、武王、昭襄先王、孝文先王、庄襄先王六代先王之力,印证秦法之强大。

    这一点无论是谁都不能够给予抨击的。

    秦法必须贯通诸夏!

    秦法必然贯通诸夏!

    “法!”

    “代表着秩序,代表着规则,一个国家,有着完整的规则秩序,才能够绵延下去。”

    “这一点……玄清为之认同。”

    “如同天道,天道亘古,并不紊乱,方有万物生灭有序。”

    “只是……,秦国的法之架构,诸夏之秦国的法之架构,大王觉得是否一样?”

    法!

    一直是一个好东西。

    没有法,诸夏早就乱了,一个长久稳定的法治……是一个长久稳定的国家所必需。

    那么,问题又来了。

    秦国的法之架构,能否完美的融入山东诸地,是一般无二的推进,还是有所抉择的相融。

    “武真侯在考量寡人?”

    秦王政陡然转过身,看向王弟。

    对于这个问题,略有沉思,并未直接应下。

    “它们并不一样!”

    “所以……寡人才为之谨慎。”

    迎着王弟的目光,秦王政再次长长的叹息道,果然一样就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