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一十三人!
这是历经三年后,第一期生下来的学员,淘汰了五层之一。
讲武堂!
三年来,这处地方对于学宫内的所有弟子而言,从一开始的陌生,变成现在最为熟悉的所在,三年来,前往讲武堂的次数所不胜数。
无论是上至大王、武真侯、国尉等国之重臣。
还是军中上将军、主将、偏将等人员。
亦或者学宫内的学宫丞、博士、生员等等,都曾登入讲武堂,为他们一讲军中要务,为他们一诠释兵家要理,让他们没有任何阻碍的聆听大道之音。
密密麻麻、螺旋而起的讲武堂中,八百多名学宫弟子规矩无比的围拢分列而坐,挺直脊背,修长的发丝梳拢在身后,使之不成阻碍。
通体身穿清一色的黝黑老秦人服饰,一个个身材魁梧壮硕,一个个面上炯炯有神,一个个目光凝视远处的高台。
今日是他们的结业之时,为此,大王竟然从咸阳远来于此,亲自为他们授予爵位,授予结业书,亲自给予言语。
这乃是无上的荣誉。
秦王政虽未至,但整个讲武堂内一片寂静,数百人形体如一,平添三分肃然。
忽而,距离讲武堂后厅入口最近的学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时间,神色更为激动,目光扫视过去,顿时,一道道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传来。
当先一人!
他们认得,正是三年来所观不多的大王,并未衣着冕服,不过浅黑色的常服,束发而冠,形体修长,更为俊朗,动静之间,些许贵意扩散。
身后大祭酒武真侯、学宫丞桓齮跟随,后面还有许多人,他们也都认识。
“三年的时间,过的这般快。”
“当初,寡人一见你等,还是那般生涩,如今已然堪为大用!”
讲武堂前的高台上,秦王政位列中央,近前一步,丹凤之眸闪烁玄光,环绕四周,将所有的学宫学员尽皆收入眼眸。
朗声而落,面上也带着浅浅的激动。
三年的时间,人的一生中,能够有多少个三年。
岁月一晃,自己也快三十了,儒家孔丘有语,三十而立,而自己就是要立下前无古人的伟业盛事,而欲要做下那等盛事,正是需要眼前这些人的帮助。
“大王!”
“大王!”
“……”
一语出,讲武堂内的八百一十三名学宫学员亦是激动不已,庆幸自己当初来到了学宫,否则,如今的诸子百家中,欲要学得那等兵家道理,难上加难。
而今,听得大王这般感慨之言,心有同感,尽皆口中朗声而喝。
声势回旋于整个讲武堂内,久久未觉。
“不日,我大秦将攻赵,三十年前,长平之决,我大秦攻灭赵国四十多万大军,可惜,邯郸之战,战果不存。”
“如今,寡人不希望看到那样的场面在出现,原本武真侯与学宫丞有言,欲要寡人与你们多说一二。”
“但寡人觉得,说再多也是无用,待会,让寡人好好的看看你们,好好的记住你们。接下来,希望能够在咸阳宫大殿内,再次看到你们,让寡人为你们再次封赏。”
“学宫丞,名册、书、银印,可曾齐备?”
秦王政单手缓缓伸出,压下讲武堂内的轰鸣之音,情有所感,深深而落。
“齐备。”
桓齮近前一步,挥手间,自有学宫内的侍者搬来一个个大箱子,里面摆放着接下来所需之物。
“寡人要给他们亲自授爵,亲自看着他们结业!”
一语而出,秦王政单手伸出。
“喏!”
学宫丞桓齮面上也是激昂,近前一步,将授爵书、授爵银印、结业书齐备,合于一处,放于早就准备好的一个木盒中,递给大王。
“步兵学院第一期学员——屠志!”
秦王政拿过书,目视扫视其上,一语轻喝。
“在!”
随其后,面前的数百人围坐的讲武堂上,一位年轻精壮的汉子洪亮之音回应,而后从座位上起身,小跑着行进讲武堂高台之侧。
躬身拱手一礼。
“近前来。”
秦王政见状,对其微微一笑。
“喏!”
那此刻神情激动不已的汉子有些颤动的近前,五尺开外,半跪而立。
“步兵院堂学院屠志。”
“三年来,成绩优异,经过院堂博士、学宫大祭酒的审核,决议通过学宫三年学习,准予结业,授爵簪袅,书为证。”
看着手中别样印刷的结业书,秦王政一语一字的念叨。
语落,将书放在旁侧的盒子里,看着盒子里的爵位凭证、书凭证,近前一步,将盒子递给眼前的年轻汉子。
“屠志定不负学宫所望,定不负大王所望!”
“……”
“……”
随其后,一位位学宫生员伴随着秦王政手中书的言语,快速近前,亲自从秦王政手中接过结业书与授爵书。
这等荣耀,怕是那些更高爵位的授予都未曾有过。
只一次,人生足以。
兴乐宫内!
武重臣齐聚,这一日,秦王政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
去岁王弟统御南阳地灭韩之后,便是有这般的朝会,奈何陇西、北地两郡地动,以至于未能够及时的兵出函谷,前往攻赵。
虽如此,而今,一切平稳,自当如初一般的计划。
大殿之侧,武真侯周清位列右侧上周,其后,昌平君熊启、李斯、廷尉王绾、大田令郑国等就位,武将之列,国尉尉缭子统御兵事,其下蓝田大营上将军王翦在侧,随后,还有数位军中主将。
如李信、辛胜、杨端和、羌瘣等。
大殿正前方,更有早就归置好的诸夏沙盘,尤以秦国、三晋之地详细,诸般色彩夹杂,将每一处土地标注的清晰无比,宛若眼前。
“大王,去岁以来,虽然东出攻赵未成,但一应粮草辎重已经源源不断的运往关外各大军中要地,关外诸多郡县也都建造军用粮仓。”
“规模远超长平之战的储备,对赵用兵,乃是灭国之谋,须得如此。”
大田令郑国近前一步,对于国府上下的一应粮草等物,自然是最为了解的,虽然供给诸多粮草,但以秦国现在的国力,足以支撑,而且再来两次也无妨。
郑国渠修筑好以来,关中已经数年丰收。
“大王,上卿顿弱已经在去岁冬日就前往邯郸了,根据近来传递的消息,邯郸之内,仍旧政事混乱,郭开把持朝政,春平君等不为拦阻,赵王迁更是荒淫无道。”
“燕国与齐国之地,有盖聂和一应行人署官员坐镇,当不为赵国助力,魏国之内,姚贾游说数月,虽无大得,但魏王亦是不敢轻易出兵。”
“楚国之内,两王相争,自顾不暇,唯有不防者,北方胡人与西方诸国也,然则,有九原大营和武真侯护持便将,当无大碍。”
昌平君熊启出列,将如今攻赵面对的优劣之势清晰的说道出来,总体而言,如今攻赵,乃是大好时机,虽有瑕疵,但中枢之内,也有应对之策。
往昔,秦国攻赵,长平之战为兵力最盛之战,前后持续三年,若非昭襄王迟疑不决,怕是可一战灭赵,如今赵国兵力不及往昔,而老秦兵力大盛。
是故,当可直入邯郸,彻底将三晋之地的抵抗之力湮灭。
“大王,王翦以为,对赵攻势可如旧日,分军东出,一者,以上郡太原为根基,东破开井陉关南下,,绕后巨鹿要塞,那里是赵国的一处要地,直逼赵军主力!”
“一者,出上党之地,走长平之路,过武安之城,直逼邯郸中枢。”
“一者,以河内为跟进,连通南阳郡、颍川郡,渡过漳水,直逼北面邯郸,三路压进,汇聚邯郸之城,毕其功于一役!”
上将军王翦身披漆黑甲衣,腰腹长剑,出列行至沙盘之前,从其侧拿过一根细长的竹棍,在沙盘上划动着路线,那里是三路大军行动所在。
果然可成,赵国必然攻灭。
“李牧南下何如?”
秦王政此刻已经从上首起身,行至高台,俯览而下,对于王翦在沙盘上的动作,看得清晰无比,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很是满意。
虽如此。
但三路分兵,于北方却没有防备,不由的一语落下。
“若然李牧率兵南下,则北方一路之兵同九原之兵,足以抗衡,至于北方胡人之兵,有着北方六郡一体,只消避战,自可无碍。”
“若然期时再有变动,当可根据赵国政事变化给予变动,正语,兵无常势。
王翦又是一语落下,拱手一礼。
“哈哈哈,诸卿以为如何?”
方方面面均考虑到,而且对比去岁,如今秦国所做的准备更加充分,秦王政心中欢喜,朗朗一笑,视线落在群臣身上。
“玄清认同上将军之策。”
“以大秦如今兵力、国势,攻赵有成,乃是大势所趋,北方胡人之患与西侧蛮夷之国之患,不过次之,有九原大营和陇西、北地诸郡应对,足以。”
“期时,所担忧者,不过山东诸国合纵之事,有着相邦之语,纵然合纵,怕也不为大用。”
周清出列一语,颔首以对,看着身侧的巨大沙盘,历经陇西地动之事,如今终于出兵攻赵,也给了秦国更加充足的准备时间。
再有应时而变动,更为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