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庄虽被救出来了,但红莲却不感到开心,昨夜的那一幕幕仍旧回旋在脑海深处,除了还认得盖聂先生以外,连自己和九哥哥都不认得了。
听盖聂先生说,是中了什么手段。
而在咸阳的国狱之中,谁可以给他施展这般的手段?只有秦国自己了,这种手段当真是卑劣无比,要杀就杀,何必用这等龌蹉之手段。
红莲为之愤怒,看着周清,想要他给自己好好的解释一番。
“秦赵交战,鬼谷卫庄出现在宜安之城,杀老秦兵士,欲要救走赵将廉颇,随后被我擒拿。”
“论罪,卫庄当诛!”
“非有鬼谷纵横的面子,卫庄焉得可以保住这一条性命,抹去他的部分记忆,那是为他好,对于秦国来说,也是必须的。”
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般的质问自己,周清不由的神色一愣,而后哑然一笑,眼前的红莲终究不是原先岁月长河中历经诸般磨难的红莲。
还不过是一个仍旧在温室中长大的少女,顿时,也失去对其发怒的心思,与之交缠,都是自己的错。
“红莲,切勿多言。”
“昨夜非武真君出面,我等怕是都不可能离开咸阳北城,你又如何敢这般出言不逊。”
“武真君,还望阁下看在红莲少不更事的份上,不要与之计较。”
紫女神色微变,自从入秦以来,红莲的情绪与办事都隐隐的急躁起来,隐隐的极端起来,在新郑到还有公主的身份压着。
但是在咸阳,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如果真惹得武真君不快,后果难料。
“本侯岂会与之计较。”
“不过,因红莲公主的冲动之举,琦红楼已经被咸阳令封镇,内部掌事、侍者全数被擒拿,不出意外,明日该全部在市口斩杀。”
“有些事情,既然做了,那就要付出代价的。”
琦红楼的下场乃是必然,牵扯到两大兵家豪族,咸阳令不是傻子,再加上宫内的书,早就将琦红楼内的一干人等全部擒拿扣押。
至于罪行,勾结山东游侠就足以死罪了。
“你……,这……,紫女姐姐,田掌事他们……?”
红莲神色骤变。
“弄玉,紫女姑娘二人就先交于你照看了。”
一番话,徐徐而出,落在红莲的耳边,或许在她所有的谋划中,已经将琦红楼无视掉了,为了救出一个本就无事的人,搭上琦红楼数十条人命。
这笔账要算在谁的头上,谁的心中有数。
该做的,自己已经做的仁至义尽,如果不识好歹,那就有点过了,对着弄玉看过去,点点头,脚下浅紫色的玄光闪烁,消失在原地。
“红莲,不必多想,现今你要安稳的返回新郑才是。”
紫女也没有在琦红楼这件事情上多言,涉及大秦蒙氏一族、王氏一族,一个区区的琦红楼还承受不住那般的怒火。
说于红莲听,也只会令其心中更生悲凉。
“弄玉,能否为我们安排一辆马车,我们今日便要返回新郑。”
“对了,武真君此战功劳……封侯爵之位了?”
美眸闪烁,落在弄玉身上,由着红莲刚才的话语,二人更没有颜面继续留在武真君的府邸之上,只是,刚才听着武真君自称本侯,心中一动,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秦国二十等军功爵内,侯爵之位是最难获得的,百多年来,封侯爵之位的屈指可数,不然,如何体现出侯爵的尊贵。
但回想着武真君今岁以来的动作,先是韩国的南阳六百里之地,再有攻灭蜀山,再有秦赵交战……,一桩桩,一件件,足堪大功。
“今日朝会,章台宫内,王书而落,公子擢升关内侯!”
“紫女姐姐,你们今日就要离去,不去知会九公子一声吗?”
弄玉颔首以对,公子虽然封侯,但弄玉倒是没有感觉到有太大的不同,或许是先前公子的身份在咸阳已经足够尊贵了。
给了紫女姐姐一个肯定的答复,又听着紫女姐姐鉴定的离去之意,联想着刚才公子离去的动作,面上有些不舍,但还是尽力而为。
“现在这个时候,韩非应该在信学宫吧。”
“到时候,马车路过信学宫一观就可以了。”
抬首看着天色,今天的天气不错,若是继续待在咸阳,保不准红莲会生出其他的事情,离开新郑也有一段时日了,也该回去看看了。
“也好,就让弄玉送你们前往信学宫吧。”
点点头,如今也只得如此了。
未几,一行三人便是备好东西从武真侯府出发,临行之前,弄玉又为二人准备了些许路上之用,马车通行,顺利的出咸阳城,南下渭水。
秦赵交战,十多万秦兵越过太陉八口,直入赵国腹地,攻灭廉颇所属的十多万大军,再次重创赵国,距离平阳漳水之战不久,赵国已然损兵一二十万。
一时间,由长平之战后有些恢复的国力,豁然大损,赵国之内,除却李牧的十万边军,以及邯郸大营剩余的兵将,竟然已经不足二十万了。
此战席卷山东六国,令的诸国震动!
山东六国中,尤以三晋之地是秦国东出的第一阻碍,如今韩国已经沦为藩臣之国,不堪大用,赵国又被秦国击溃大军,实力有损。
魏国虽在休养生息,但短短数年,也不可能恢复百多年前的大魏国形态,况且在上次五国伐秦的时候,最后的一丝魏武卒也葬送了。
三晋之地不存,危者有谁?
齐国?
数十年来,一直与秦国交好,数次五国伐秦,齐国都没有参与其中,否则应该是六国伐秦了,是故,对于赵国国内的状况,齐国朝野倒是没有太大的异动。
楚国?
自从春申君黄歇被李园袭杀之后,大权在握,国主年幼,政局混乱,纵然有心强大楚国,屈、昭、景等大家族也不会相信的。
燕国!
自从得知秦国大破赵国之后,数年来,一直喜欢狩游乐的燕王喜终于顾不得继续闲暇,第一次召开大朝会,会商如今诸夏大势,以求存亡之策。
王音而下,整个诺大威严的王宫正殿之内,一时间,却无一人应对,整个大殿仿若陷入一片死寂的状态,燕王喜见状,心中一突,目光在下手的王弟和太子丹身上徘徊。
虽然久已不理会朝政,但对于蓟城内的状况,还是了然于胸,自从太子丹归来之后,便是与王弟雁春君在朝堂上处于分庭抗礼的存在。
而且,似乎儿子更加的占有优势。
王弟的儿子身死,其后,行事也愈发的偏激起来,自己也有所耳闻,但王弟毕竟是燕国王室一脉,只要不是太过分,倒也无碍。
“方今诸夏大势,秦国愈发强大,三晋之国,逐渐衰亡,值燕国危亡之际,丹有一谋,可安燕国。”
终于,燕丹上前一步。
“愿闻太子妙策!”
刹那间,整个王宫大殿之内,仿佛都为之亮堂了许多,就连立于另一侧首位的雁春君姬德都为之侧目,面上轻轻一笑,他倒是想要知道自己这个侄儿有何妙策。
“既有良谋,还在等什么,快快说来!”
燕王喜更是直接的从上首条案后起身。
“此为大事之谋,不宜轻泄。”
燕丹摇摇头,左右看了一眼。
“这……?”
群臣为之茫然,既有此语,太子丹是否真有良谋,倒是令他们拿不准了。
“哼,莫不太子在诓骗我等?”
“既是存亡国策,岂有不能够对人言语之?王兄,以王弟愚见,太子这是在戏弄我等也。”
雁春君姬德冷语而落,撇着厅中太子丹的神情,颇为不屑,数月来,对方在蓟城的动作,自己一清二楚,想要从自己手中夺权,那也得有这个能力才是。
“丹,何言不能说之!”
燕王喜也是有些不悦。
“丹有一请,请父王将举国财货土地,由丹调遣,否则,此谋难以行之!”
听着四周传来的一道道杂乱至于,太子丹神色不变,数息之后,再次上前一步,拱手一礼。
“什么,这……。”
“啊!”
“……”
这一次,大殿群臣更是迸出此起彼伏的惊叹之声,比起先前至于,太子丹此言更是令群臣惊骇,将举国财货仁义调遣,这岂不是要独揽大权。
还在此王殿之内,公然言语。顿时,一道道目光自动汇聚在上手大王处。
“散朝!”
燕王喜越发之不悦,板着脸,单手拍案离去。
“太子果然好计谋。”
雁春君一礼而后,从仍旧立于王殿中央的太子丹身边走过,嘲弄一语,悠然远去。
太子丹没有任何回应,任凭群臣先后离去,己身仍一动不动。
王城寝宫之内,燕王喜从朝堂上归来,在自己的房间内静坐良久,愣怔半日,以自己对儿子的了解,他从未如此狂悖过。
焉得今日有此要求,欲要将举国财货调遣之,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太子,莫不是下一步就要将举力调遣之,这是燕王喜为之不能容忍的。
“召太子见我!”
终究,还是想要知道儿子心中是如何想的,不然,今日之事,儿子在整个蓟城都将声望丢失,王弟会再次占据上风,也非自己所希望见到。
“子有何策,竟要吞下举国土地财货?”
百十个呼吸之后,在见到太子丹的瞬间,燕王喜便是厉声喝道。
太子丹左右看了一眼近前的侍女,默然不语。
燕王喜轻叹一声,挥挥手,所有的内侍侍女尽数离去,略显无神的目光中充满对于儿子的生疏。
“说吧。”
“现在没有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