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先祖乃舜帝手下的伯益,纯正无比的诸夏后裔血脉,虽久处西陲,但千年以来,一直遵从周王室的领导,无论秦国多么强大,正统非狄。
楚国先祖乃轩辕黄帝八世孙季连,同样是纯正无比的诸夏后裔血脉,虽久处江南,然数百年来,风华礼仪多传承上古,多融入三代。
燕国自不必说!
韩赵魏更不必说!
齐国之内,无论是田氏齐国,还是姜氏齐国,追本朔源,实则亦是三代同源,千年而过,风华礼仪虽各有不同,但内在本源却是一致。
治国之道,要么王道,要么霸道,要么仁道……,但是,无论是何种道理,唯有适合于当世,方可传承亘古,春秋以来,战国乱世思一之心大涨。
如此,便是大势!
谁可把握之,谁便可以浩瀚之力叠荡诸夏列国,匡诸侯,一天下,而眼前的韩国,无异于已经失去这个希望,彻底失去那个希望。
“天上人间的生意还是这般好?”
复归天上人间的后方庭院之内,那里,无论周清在与不在,都每日清扫的干干净净,一切都是如新,从赵国归于韩国,春日渐起,朝阳炙热初显。
静坐在条案之后,品味醇香美酒,品尝美味佳肴,一扫路途之中的讲究,小灵与小衣二人亦是如此,虽然有心克制,但面前那盘中逐渐减少的东西已经说明了一切。
灵觉扩散,笼罩整个天上人间,数息之后,倒是令周清诧异不已,此等时日,天上人间仍是客满为患,一位位公室贵胄、大夫公卿出现其内。
怀抱软玉,温香扑鼻,只手上下,欢悦之音回旋不断,双眸迷离不断,步伐趔趄,在走廊上,在大厅中,在雅间内,一道道旖旎之音回旋,一道道轻吟之声婉转。
“想来是芊红姑娘的手段所至。”
“去岁,芊红姑娘她们前往南阳,解除天泽的隐患,而后掌控整个南阳地,重整南阳秩序,而南阳之地在百多年前实则为韩国王室的直辖之地。”
“前都城阳翟便是在侧,虽然早就迁都新郑,但王族诸多势力、封地还在南阳以及不远处,芊红姑娘以军队巡逻南阳边境,不断扩张,不断将一位位韩国王族的封地纳入其中,虽有此举,但那些人所得更为丰厚!”
“而且,不知道芊红姑娘暗地里与他们说了什么,数月来,许多王室重臣都逐渐的将家族搬迁出新郑,连带去岁秋日应该上交府库的赋税,都一致拖欠甚多!”
于周清口中询问,虚守面上轻轻一笑,道礼而毕,归于一侧条案后,话音缓缓,便是将数月来的诸多事情简单道出。
虽说着简单,但芊红姑娘的这等手段,对于整个韩国新郑的打击可以说是空前的,游说南阳之地边缘的王室重臣搬迁出新郑,而后拖欠府库赋税,甚至于有的还将麾下私兵带走。
一系列的手段,令得去岁大朝会的时候,新郑西宫之内,连一次全员的众臣朝觐之礼都未能够完成,事后,韩王安也未多言,反而颁下些许赏赐。
除此之外,去岁整个韩国府库所收不过前年的三层,连带卫庄大将军所要求的军饷都只能够满足四层,消息传出,军中隐约生变。
王室重臣纷纷离开新郑,除了一些家族根基地还在新郑的重臣,几乎每隔数日,西宫之内便是少了一人,这也已经成为新郑近来的趣闻。
虽说道这些简单无比,但虚守心中明悟,想要做到这一点需要什么精力,需要什么手段,反正自己是万万做不到的。
“芊红之谋,我还是很放心的。”
“近来秦国与赵国陈兵相持,西宫之内有什么反应?流沙又有什么动作?”
身为鬼谷纵横的隔代传人,当初在楚国的时候,白芊红依靠微末之力就能够拉拢庄氏一族以及岭南的百越之人,已经表现出能力了。
如今略施手段于韩国,更是不在话下,或许能够看出来的人很多,但看出来是一回事,能否有能力阻止又是一回事。
只是,根据韩国一直以来明面上以礼侍秦,但暗地里却术治权谋并出,如今,平阳之地数十万大军对峙,周清很期待韩国有什么把柄被抓住。
“西宫之内,近月来对于秦赵交战似乎还没有什么话题流出,不过以韩国现在府库空虚,兵士不稳的局面,纵然想要做些什么,也无能为力。”
“流沙的话,数月来,损失很大,芊红姑娘之谋,数年来流沙所施行的诸多大小政策纷纷被废除,对于此,太子韩宇、血衣候等人也都纷纷助力。”
“如今的西宫之内,流沙的力量损失很大,太子一系的力量增加甚多,除了卫庄手中的十万大军,没有什么能够拿出手的了。”
对于西宫之内的状况,虚守也不是很确定,毕竟自己手中没有密探之类的人,但从天上人间内那些公室贵胄透露出来的消息,倒也能够收集一些。
数月来,在芊红姑娘的攻势之下,流沙的力量败落甚快,朝堂之上的力量要么被清除,要么被太子一系收拢,除了廷尉一职仍被九公子韩非握在手中,其它要职与权柄均在太子韩宇手中。
就连大将军卫庄手中握有的十万大军,都因为韩王军饷的残缺,而隐隐导致哗变,虽如此,没有足够的财力、物力,任何一支军队也无法爆发出强大之力。
“百年大韩,奉术而存,不亦悲乎!”
“术之为术,察奸之法而已,明法手段而已!奉以兴国,何其大谬也!若然申不害知晓当初以术治韩有如此结果,不知该如何?”
“坐拥旷世大才而不用,隐有倾覆之危而不变,韩国不灭,不合大势也!”
于韩国的结局,周清虽早已知晓,但看着一个国家在面对这般险境的时候,仍旧在你争我斗,不思改变,只期望能够握住手中权柄,何其悲哀。
想来对于此刻的流沙诸人来说,更是如此,数年前,他们对未来寄予很大的希望,但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们一巴掌。
一个是千年以来集法家之大成者,一个是鬼谷纵横的杰出传人,一个是雏凤初鸣之响,一个是巾帼不让须眉,数月来,四人常常静坐在紫兰轩的二楼一角雅间之内。
听着紫兰轩内的紫醉金迷之声,看着天外越发漆黑的夜晚,临窗而立,手持鲨齿之剑,漆黑而又肃重的锦袍加身,中长的银色长发垂肩,金带梳拢,眺望远方。
雅间内的一角火炉之旁,那只通体暗金色的水壶已经隐隐作响,水气升腾,溢出身下的火炉之内,丝丝浅蓝色的火焰呼啸。
纤细玉手拿过一道绢帛,拎起水壶,曼妙而又高挑的身影摇曳而动,行至中央,那里已经摆放好四只金丝玉盏,一片片青翠如初的毫叶沉浮,清香弥漫。
“七绝堂那里传信,道武真君傍晚时分入天上人间!”
轻缓的将一只只盛装茶水的玉盏递给雅间内的其余三人,踏着绛紫色的高跟,秀发梳拢盘起,精致的容颜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面上轻轻一笑,说道一个刚得来的消息。
“天不爱韩,何生韩非于韩?”
“明日,我决定三上《强韩书》,或许那并没有什么作用,但韩非于韩,能够做的也就这些了,子房,还记得我以前说过吗?”
“比起我,你更像儒家的弟子,近来,儒家小圣贤庄掌门新立,你去那里,定能够一展所学!”
朗朗一笑,紫衣贵公子从紫女的手中接过玉盏,轻轻握在手中,观着那玉盏中沉浮有序的翠绿毫叶,凝视许久,轻叹一声,情绪略显低沉。
但随即似乎便恢复过来,头颅微转,看向身侧的青衫少年人,一语落,眼中满是期待。
“九公子,难道韩国再也没有半点希望了?”
青衫少年人闻声,顿时神情悲戚,缓缓拱手一礼,于紫衣贵公子所言之退路没有多想,如今的韩国,还未真正的走到那一步,何以如此!
数年前,他们四人一起为之奋斗的国度,难道就这样放弃了?
“今日西宫中枢论政,赵国有使者入韩,附有赵将廉颇的亲笔书函,以述辅车相依、唇亡齿寒之道,韩王阅览之,决议连同魏国助力平阳之地,一同拦阻秦国东出。”
“这些……,你祖父应该没有和你言说吧?”
迎着那青衫少年人的希冀之光,紫衣贵公子沉吟数息,正要说道什么,忽而,临窗之处,却已经有冷语流出,韩国已经行至这般危局,而韩王仍执意行之。
秦赵交战,与韩国、魏国何关?
若然秦国真的要攻灭赵国,何以出兵不过十五万?
而韩国助力赵国,无异见恶于秦,多年来,韩国以礼侍秦,违背之,必有大祸加身,数年沉淀,一日溃散,中枢一言,韩国危局更显。
十五万大军或许灭不了赵国,但于韩国来说,加上南阳之地早已暗地里投秦的叶腾,合计二十五万大军,兵精粮足,韩国何以抗之?
期时,韩国将灭,鸟兽终将飞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