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色凌然,不过弱冠之龄的张苍拱手娓娓道来,数年来,数十年来,百年来,百家争锋诸夏,对于秦国虎狼兵锋,百家均有谋略,其中不乏有儒家弟子身陨其内。
但那并非是儒家本意,儒家之内,有诸夏列国之人,他们所学虽为儒家道理,但己身却是列国之人,那些东西儒家控制不了。
起码,待在小圣贤庄这般久,还从未知晓儒家真正参与诸夏间敌秦大事,近来唯一失策的便是儒家隐约插手临淄困杀天宗玄清子之事。
此事出,劫难加身,儒家要付出相当的代价,直视赵国陉城书馆二人,于他们的身份张苍也是知晓,与二人有关的赵国赵震便是为玄清子镇杀。
“原来是荀夫子的高徒,阁下难道忘了,当年长平之战,秦将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国兵卒?”
“既然阁下这般推崇秦国一天下,不知到时诸夏还有多少兵卒惨死在秦军手中,难道那就是阁下希望看到的结果?”
单手紧握莫邪之剑,赵飞雪神情有些轻怒,秀眉深深蹙起,于此人的身份,也是听闻,只是不曾想会这般的替这份《招贤令》说话。
观在场诸多儒家弟子,亦是对其颇有兴趣,作为儒家的根基之地,小圣贤庄内的儒者自然多才学,倘若入秦,定当成为山东六国之患。
“哈哈,飞雪姑娘既然和在下谈起长平之战,那么,我且问姑娘,长平之战惜败秦国,是谁之错?临阵换将,军心不稳,本就是兵家大忌,赵王却依旧悍然行之。”
“姑娘不去质问赵王,反而埋怨秦国,埋怨秦军的强大,这却是有些令人诧异了?”
一个弱小的国家不去思忖如何富国强兵,反而去埋怨他国的强大,这等思维颇为罕见,长平之战前两年,在赵将廉颇的统领下,一直与秦国呈现对峙之势。
当初,师尊曾有批语,有廉颇守卫赵国边境,秦国难以东出。可惜,这个赵国的强大将军却换上颇喜进攻的赵括,其人虽也不差,但毕竟逊色白起多矣。
一颗棋子落错,长平之战的僵持之局顿时被打破,四十万赵军被坑杀,论起根本,在秦亦或者在赵?
“秦国攻取巴蜀之后,府库充盈,粮草齐备,若非齐楚等国坐视不理,静看赵国独自抗衡秦国,连赵国所借的粮草都未曾应下,赵括将军何至于拼死一战。”
“昔日赵国兵卒之下场,就是将来列国之下场,秦国奉行法治,儒家弟子入秦何以得秦王重用,臻至高位?得以赏赐厚爵?”
“此为天宗玄清子诓骗你等,百年来,秦国相邦多为纵横家、兵家、计然家、杂家,可没有一个儒家,难道诸位还看不明白?”
长平之战,赵国惜败,四十万兵卒被白起坑杀,竟这般被对方一掠而过,赵飞雪那英气勃发的神容上,更是怒气忽闪。
三晋之地本为燕赵屏障,它日,三晋不存,燕齐也别想好过,既然他们这般喜欢秦国,那么,为何秦国的高官之中却无一位儒家高人?
赵飞雪挥动手中长剑,直指不远处那悬挂而起的《招贤令》,若是微末官吏,在场儒家弟子同样可以在山东六国获得。
此非诓人也!
深沉的脆语而出,回旋开来,缭绕于在场数十位儒家弟子耳边,对于此问,诸人心中也有思忖,虽不愿意承认,然确实如此。
百多年来,秦廷上下的高官中,鲜少有儒家之人,法家占据绝对优势,儒家进入其中,不知道是一个什么下场?
不由的,一道道目光自动汇聚在张苍身上,其人为荀夫子的弟子,而如今的小圣贤庄内,诸多儒家弟子中,荀夫子坐下弟子多才俊。
“哈哈,数日前,天宗玄清子前辈曾在正礼之厅有言,若是儒家弟子不能够富国强兵,不能够安民抚民,那么,儒家还有没有存在的必要?”
“如此,若是进入秦廷的儒家弟子不能够做到这些,何谈居高官,领厚爵,姑娘所言秦廷相邦之位无儒家弟子,那么在山东六国又何尝不是一样?”
“当今诸夏列国大势,秦国独强,百多年来,山东六国之民多入秦国,农工百业兴旺,府库充盈,甲兵强盛,民勇公战,即这般,如何抉择当在诸位心中。”
“在下先行一步!”
师承儒家荀夫子,学贯百家,不仅仅是儒家之道,更有道家、法家、农家之学,闲暇之时,曾听师尊有语,若是秦国不出大变,一天下大势当在二十年内。
如此大变时机,如此抉择良机,若是不能够把握住,何其悔恨?师兄李斯便是最明显的一个例子,其才智不俗,师尊多有称赞,进入秦廷数年,已然位列中枢,领上卿之位。
将来未必没有一窥相邦之位的可能性!
自己所学之长,不是如师尊那般的宿儒名家,务实干练,知行合一,方为自己的大道,再次躬身拱手对着赵飞雪二人一礼,又环视诸位儒家同门一眼,旋即,迈步走入正礼之厅。
“公子有言,儒家张苍明大势,知大义,有大仁,才学不俗,目光如炬,当亲笔荐之,以呈兴乐宫,以秦王亲自核之!”
不过,还未等张苍迈步入厅,便是一道柔媚至极的笑语回旋,耳闻脆声,目视火红玄光,凌空飞掠,一道通体上下散发无尽魅惑之意的女子出现在眼前。
看着正礼之厅前的儒家张苍,福身一礼,姿态嫣然,传公子之令,此为第一位领下《招贤令》之人,当有大机缘,大好处。
“儒家张苍,公子在厅中等着你呢。”
火魅天成,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风情之姿,桑海之城内,靠近儒家根基所在,并无天上人间这等风雅逍遥之所,如今一观这等钟天地毓秀之人,厅前的场地上不由得陷入寂静之中。
距离焰灵姬最近的张苍更是如此,昔者韩非师兄还在小圣贤庄的时候,常带着自己出琅琊,一览风流,近年来,多入治学。
而今,这般一位妖艳之人在前,浑身上下不住有些热气升腾起来,一双闪烁灵光的明眸扫了焰灵姬一眼,连忙低垂下去,体表浩然掠过。
“是,多谢姑娘传音。”
眉目低垂,未敢再去看向焰灵姬,对方虽姿容绝代,但浑身上下别有玄妙之力,应是妩媚天生,天宗玄清子一直带在身边,岂敢无礼。
强压心间的一股,强力运转浩然,快步掠过厅前的焰灵姬,鼻息之间更是幽香隐现,当即,脚步又快上许多,消失在厅内。
“子曰:非礼勿视。你等这般看着奴家,难道这便是儒家的礼仪?这便是儒家的道理?”
感应着己身的火魅之威能,似乎也不是没有作用,尽管在公子身上不显,但在这些读书人身上还是颇为有用的,当即,收拢玄功,虚空天地间的火魅气息淡化。
柔声而语,纤细的手掌轻抬,一缕火红金焰浮现,蓝色的眼眸更显妖异,红唇轻启,将手指上的那缕火焰吹散,漫天火光扩散。
“火魅术!”
“哼,百越秘术,狐媚之女,焉得在儒家之内放肆!”
目视着儒家张苍踏步走入正礼之厅,身侧的诸多儒家弟子闻声,为之意动多矣,能够得秦廷道武真君亲笔荐书,亲自呈兴乐宫秦王阅览,无论如何,前途都不会低。
可惜,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就这般被张苍抢走了,随即,正欲再次思忖些许,悄然间,一位位儒家弟子的灵觉被那突然出现的妖媚女子所吸引。
虽然内心极度抵抗,但灵觉似乎也被浸染,体表的浩然玄光也无用。眼见一位位儒家弟子被那狐媚女子所迷,手持莫邪之剑的赵飞雪更是羞怒万分,浑身洁白玄光隐现。
至阴至寒的气息扩散天地之间,凌厉的锋芒剑气忽闪,怒气所知,天地元气化形,剑气悠然奔向那厅前的妖媚之女。
“师妹,切勿动手。”
身侧那同样隐约被那狐媚之女火魅术影响的残剑心中大惊,己身修为早日破入化神,修儒家浩然,外邪不侵,却仍旧被此女影响,也无怪乎在场的儒家弟子如此。
感师妹莫邪剑势催动,已然剑压对方,当即周身暗红色的光芒出现,身形婉转,拦阻之。
“什么时候陉城书馆的人也能够代表儒家了?”
“儒家的人都没说什么,轮到你在这里下令?公子超凡,不与你等计较,但奴家可么有这么好的性情,让奴家试试你的底气。”
焰灵姬自告奋勇的出正礼之厅,本就是有心要教训那两个不识好歹之人,本来待在小圣贤庄,相安无事便好了,想不到,对方以为公子可欺。
公子不以为意,焰灵姬倒是不满起来了,婀娜的身姿刹那凌空,双手间已然出现两根火红色的玉簪,其上火焰缭绕,体内玄功运转,挥手间,虚空上下,一道道嗡鸣声自起。
道道阴寒的剑气与火魅烈焰碰触,各自消弭,强劲的能量余波扩散,顷刻间,令得场地上的儒家弟子避散。观此,焰灵姬脚踏火焰,身法如风,欺身上前,直攻而上。
“你区区一个以妖媚之躯伺人的蛮夷卑贱之女,连奴隶都不如,何有身份在这里说三道四!”
赵飞雪同样不甘示弱,对方百越之人,不入诸夏风华,本就是边鄙之人,连诸夏的奴隶身份都不如,血统低贱,焉得登临这浩然之地。
一剑飞斩,拔出至阴莫邪,甚是不惧,直迎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