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阮翁仲他们了。
时隔多年,他们的身量个头又长了一些,体态愈发壮硕,还真是……愈发巨人模样了。
路上,听李仲说过,阮翁仲他们合力护持兴乐宫,是以……整个兴乐宫殿阁区域无恙!
目扫而过,的确无恙。
“无需多礼。”
“你们的实力……好像精进了一些,好像刚突破一般。”
“这倒是……有些奇特了。”
“……”
咸阳宫的十二金人,每一尊也就五丈之高,阮翁仲……个头又高了不少,目视之,应有丈三、丈四左右?
差不多!
站在殿阁入口处,手持一柄特制的长枪,观之……莫大的压力。
咸阳宫内,越靠近陛下,禁法领域的力量越强,若非阮翁仲他们专修肉身,也不能够踏过那一个层次。
如若阮翁仲离开咸阳宫,离开陛下身边,一身之力会发挥的更强,起码有玄关大成乃至于圆满的水准。
焰灵这些年送给他们的丹药有不少。
眼下,被压制许多,肉身之故,不为很艰难,若是神融天地,那就是煎熬了。
除了阮翁仲,此地,还有其余不少百越族人,一身之力……最低都是化神了,进益不少。
然!
此时此刻,以自己目下的实力,所感应的气息……当不是错觉,阮翁仲他们身上的力量有些滚动。
有些小小的起伏,不为差距十分明显的波动。
而是……很像修行刚突破的异样!
不只是阮翁仲一个人,其余族人也是一样,紫眸有动,一一扫过去,暂未有结果。
“……”
“郡侯大人,您……您察觉到了?”
“小人……小人刚才也有那般感觉,原本收拢本源深处的力量,刚才无缘无故的迸出,却又被压制了。”
“若不是运转玄功将力量压制,怕是更明显,这些兄弟也是一样。”
“可以调动的力量隐约强了一些,这样的事情……在咸阳宫还是第一次碰到。”
“郡侯大人,您可知为何?”
“……”
风雪之下,身披重甲,手持重枪,巍峨如山,阮翁仲躬身一礼,随心而动,周身的风云气流变动,一片片雪花自有痕迹飘落。
再次见到武真郡侯大人,自然是欢喜的。
都好几年没有见到了。
焰灵大人也好久好久没有见到了。
武真郡侯大人还是那般的修行通天,他们身上的异样……直接就察觉到了。
具体是什么缘故,也不太清楚!
焰灵大人以前说过的,待在咸阳宫修行,压力会很大的,进益也非很大,多年来,的确有那般感受。
然则。
离开咸阳宫后,则……修行顺畅许多。
具体缘由,焰灵大人也和他们说过,大体可以明白、了解,因他们所修五丁妙法,禁法领域压制不为很难受。
却也是不可能调动太强的力量。
就在刚才!
不知为何,体内深处的本源之力溢出,滚动四肢百骸经络内外,可以调动的力量强上数分。
旋即,又有一股很大的压力袭来。
将那股力量压制住,他们也运转玄功将力量镇压,多年来,待在兴乐宫第一次遇到那般事。
今儿的冰雹子天候,也是第一次碰到。
大雪!
关中之地不为稀奇,常见!
“……”
“无需想太多,修行无碍,咸阳宫无碍,陛下无碍,就行了!”
周清笑语,虽有猜测,没有言语。
“郡侯大人所言甚是。”
“……”
阮翁仲颔首。
对于刚才身上的异动,也就有些好奇,若非郡侯大人提及,自己也不会说道的。
对于修行,没啥影响。
咸阳宫!
自己兄弟等人一直都待在始皇帝陛下身边,始皇帝陛下先前在兴乐宫,他们便是在兴乐宫。
顺便,将兴乐宫护持下来了。
至于咸阳宫其它地方,自有卫尉李仲他们调遣人手。
……
……
“陛下!”
“玄清见过陛下,陛下……陛下身子有碍?”
“……”
兴乐宫,还是以前的兴乐宫。
鸿台还是那个鸿台。
殿阁布置还是那般,几乎没啥变化。
只是。
由着宫人的引领,风雪之下,并未入兴乐宫正殿,而是从侧门入偏殿,陛下在那里?
略有通传,便是入内。
牛油大灯明亮,铜台烛光明耀,偏殿不为小,外间明阔,暖炉陈列,温意横生。
外间,并无陛下的身影。
行入里间!
一眼便是看到了陛下,看到了皇兄。
看到了正半躺靠在里间软榻上的陛下,陛下……和蜃楼东行前的陛下略微不太一样了。
临近处……端坐着一位熟悉的人,不是公孙丽又是谁!
“郡侯!”
“……”
公孙丽起身,福身一礼。
“丽夫人!”
周清回礼。
“……”
“郡侯,这些年你在海域,在仙山之地,可为逍遥自在,朕……则操劳许多。”
“郡侯,坐!”
“你……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和你二十岁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修行有妙处。”
“朕……老了许多!”
“朕可以感觉到的苍老!”
“……”
玄色锦衫,合衣而躺,身上加盖了一张羊绒摊子,看着进入里间的人儿,嬴政面生笑意,指了指临近的软凳。
说着。
调整了一下躺姿,公孙丽见状,忙近前服侍着。
数息之后,轻捋颔下灰黑须发,嬴政端量着近前之人,郡侯还是那般模样,没有什么变化。
着实钦羡。
着实羡慕。
着实也想要那般。
……
奈何,家国一体,精力不济,难以修行。
一些丹药,于自己又用处不大。
上一次见郡侯,还是在桑海之地,其后……郡侯前往海域深处,一晃多年,郡侯终于回来了!
海域的事情。
仙山之地的事情。
也听阳滋和郡侯的弟子说道一些,也为向往。
“……”
“陛下,您的身子……,这才过去多久,您的身子……,我为陛下切脉!”
“……”
陛下老了许多。
神容模样有不小变化。
一体精气神更为变化。
以目下诸夏之民的寿数水准,陛下临近五十,身子如此……似乎可以理解。
然!
陛下为天子,身子的调理和调养非寻常人可比。
酒色财气凳……陛下也不为入心。
陛下的精神损耗不小。
近距离,更为感知。
尤其此刻……身上明显有异样,陛下的颜面不为正常康健之色,言笑之间,隐匿一丝无言的疲惫。
灵觉有动,再次近前。
陛下的身子怎么会这般?
不应该才是。
先前也曾问过阳滋和曦儿了,她们都说陛下身子无碍,都很不错的,这就是……无碍?
“……”
“郡侯无需担心,朕并无大碍。”
“只是刚才有些头痛难忍,便是前来这里歇息歇息。”
“头痛的毛病,以前就有,后来诊治不少,不想……近年来,又时而复发。”
“……”
嬴政摆摆手,话语间,轻抚额头,说道身子的不适之地,太医已经来过了,并无大碍。
还是老毛病。
郡侯这般心意,只得将手臂递过去。
“……”
公孙丽在旁,准备茶水,于二人之言,并未掺和。
“郡侯,阳滋和曦儿两个孩子和你的车驾一处吧,朕派人相召你先一步入咸阳,阳滋她们没有跟着?”
“……”
任由郡侯把脉,嬴政趣言提及一事。
刚才郡侯没来的时候,和丽儿闲聊,说着阳滋那孩子肯定会一块跟着回来,谁料……没回来。
这可不像那孩子的性情。
“……”
公孙丽也看将过去。
“阳滋、曦儿、灵儿她们一个个小家伙都出去玩了。”
“说着要将关中冰雹子覆盖之地被砸死的牛羊马儿等物全部采买了,添为晚上吃锅子的食材。”
“非如此,估计要跟着一块回来了。”
“……”
“这场冰雹子,千百年难得一见,咸阳内外数百里遭劫,人、牲畜、房屋……多有损伤!”
“……”
“嗯,陛下的身子,的确没有大碍,头痛又复发了?陛下的头痛……欲要根治,有些难!”
“唯有自我调理,尽可能多一些时间修养!”
“……”
阳滋!
如果陛下的车驾明儿来,估摸一个个小家伙就要跟着了,就要一起了,阳滋的性子……自己也是知道的。
冰雹子天候。
咸阳宫的下场……已经看到了,皇兄肯定也有所知,咸阳城内外……应该也有所知。
分神诊脉,陛下的脉象清晰纳入感知。
重病?
并无!
身子也很康健。
就是……本源有些衰弱,明显多劳累之证,头痛的毛病……一二十年前就有。
后来,止住了。
现在,又复发了?
如果没有禁法领域,由自己亲自出手,伐筋洗髓,些许头痛毛病根本不为大,甚至于还能够寿数绵长!
但!
禁法领域之下,天地之力无用,唯有凡俗医道手段,那……不足够,远远不够。
陛下的身子……本源不为强大。
若非滋补之故,还会更弱。
精气神损耗超过本源滋生的速度。
这般下去……非长久之法。
眉目紧缩,于陛下看去,轻叹一声,再次说着似乎多年前已经说过的一些话。
明显!
这番话说了,也等于没说。
“郡侯,请用茶!”
“阳滋那孩子……一路之上,多有叨扰郡侯了!”
“那孩子,年岁愈大,性子愈发野了,算起来,都许久没有回咸阳宫了,怕不是忘了这里还有家呢。”
“……”
公孙丽捧来茶水,进献陛下一盏,又递至郡侯面前一盏。
“多谢!”
“……”
“阳滋那孩子……,论来,也该本侯谢谢她才对。”
“因我之故,因东君之故,因曦儿那孩子性情故,咸阳之内,若无阳滋日日照看着,曦儿的性情当不会这般开朗活泼!”
“……”
周清持茶盏,起身一礼。
提及阳滋。
提及曦儿。
当初自己没有东行海域的时候,一个个小家伙才那般大,一晃都要长大了。
“曦儿!”
“和曦儿比起来,阳滋那孩子……太放肆了一些。”
“这次回来,定要好好收拾她!”
“这么久都不知道回咸阳宫。”
“……”
“郡侯。”
“郡侯修行通玄,陛下的头痛之病,可有根治之法?”
“先前冰雹子天候降下的时候,陛下忧心过重,头痛再犯,都昏倒了片刻。”
“实在是令人担心。”
“……”
公孙丽抿嘴含笑,郡侯那般说……自己更有些无地自容了。
阳滋那孩子……,每次要挨打的时候,都拉着曦儿在身边,每次出去行走的时候,也拉着自己。
自己也多有担心的。
后来,觉有曦儿跟着,也不为坏事。
比起阳滋的性子,曦儿的性情更为细腻,更可察觉许多阳滋难以察觉的事情。
她们两个一处,也可有一个照应。
还有二人都师承阴阳东君,修行也相通,彼此也能有些助力。
曦儿在咸阳宫,和阳滋一般的宠爱。
“丽儿,吩咐尚膳之人,晚上也备锅子吧。”
“刚才郡侯说着阳滋她们晚上要吃锅子,朕也有些想了,也有数日没吃了。”
“采买关中数百里之地冰雹子砸死的牛马羊之物……,也算她的心思了。”
“那些被冰雹子砸死的牲畜,若是出售,很难有正常的价位,很难获得应有的财货。”
“阳滋行事虽恣意,大事上……还是不含糊的,朕……最喜欢她那一点。”
“关中数百里之地,郡侯已经知晓整个灾情覆盖大小了?”
“……”
“朕也是刚刚才得知整个冰雹子笼罩的大地范围。”
“这一次……关中遭遇千百年难得一见的灾祸,外面还在下着大雪,兴乐宫大殿内,李斯他们正在商榷救灾之法。”
“朕急召郡侯归咸阳,其一,便是为了灾情之事。”
“待会朕相召李斯他们前来,争取今儿就定下一个大致救灾方略,也好让国府诸县速速推进。”
“其二,则是其它的一些事情,不为小,需要郡侯参谋,借着灾情,可为放在一处。”
“其三,则是多年未见郡侯,晚上想要同郡侯多饮几杯!”
“朕的身子,郡侯无需太忧心,并无大碍。”
“……”
嬴政从软榻上坐起来,端着手中的茶盏,喝了一口,舒缓一口气,旋即,于公孙丽吩咐一事。
丹凤清眸有动,落于郡侯身上。
有郡侯在身边,则臂膀更为有力,自己的头痛一时难以化去,有郡侯待在身边,诸事会更安稳。
“陛下,妾身这就吩咐下去。”
公孙丽一礼,走向远处。
“……”
“陛下,灾情虽不小,也非极大之事,比起当年举国大战郑国渠,还要小了一些。”
“陛下的身子更重,接下来当好好歇息歇息。”
握着手中茶盏,对于陛下所言的一些紧要事,周清微微颔首,那些事……是很重要,却非难事。
以李斯他们的能力,足以解决。
自己!
参与其中,用处也非很大。
其它的重要事,倒是有些好奇。
陛下!
身子本源太弱了一些,天材地宝等物又难以滋养,寻常的丹药……这些年吃太多了,也用处不大了。
陛下的身子,更在诸事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