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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 番外(30)定情,“盖章 反悔无效。”
    春夜的风微微透着凉意,空中星罗棋布,庭院中一簇簇牡丹随风轻晃,柔软娇嫩的花瓣上含着细碎水珠。

    折射着四周烛光,显得娇艳欲滴。

    袁宝往屋里支了支脑袋。

    又缩回来走到海顺跟前,小声说:“干爹,我咋听着槛儿像是在同爷吵架呢?要不我进去看看?”

    海顺双手抄在袖子里,斜眼瞅他。

    “你去。”

    “诶。”

    袁宝应了,这就要转身往屋里走。

    结果脚下刚打了个转,就听他干爹幽幽道:“去了能不能活着回来就不知道了。”

    给袁宝吓得,寒毛当场就竖起来了。

    “咋、咋就不能活着回来了?”

    袁宝搓着手臂回来。

    不怪他迟钝。

    而是槛儿与太子的身份悬殊过大,加之他也是熟悉了两人的相处模式。

    而太子又一直是个冷性子,对槛儿纵容归纵容,却是不曾表现出其他意思。

    袁宝自然就没往别的方面上揣测。

    海顺就不同了。

    很多事可都是经了他的手的,再没人比他更清楚他们家爷的心思了。

    对于太子看上槛儿这件事,海顺倒没什么唏嘘的,毕竟情爱这事儿谁都说不准。

    尤其还是打小的情分。

    他只想感叹,年轻就是好啊。

    “过阵子你就知道了。”

    海顺打了个哈欠,转身往西耳房走。

    袁宝:“爹您这就走啦?里面真没事儿?”

    “你小子别吵吵就没事,你再吵吵我就不能保证你会不会有事了。”

    袁宝:“……”

    屋里。

    槛儿隔着朦胧泪眼看着眼前的俊脸,眨了眨眼,又使劲在脸上掐了一把。

    是痛的。

    可,可是……

    “你、您心悦……意思是您也喜欢我,是像我喜欢您一样的那个喜欢?”

    骆峋回想了一下她方才说的那一堆喜欢,俊脸赧然,不过倒是应了。

    “嗯,你喜欢我的那种喜欢。”

    说着话,他拿了帕子擦去槛儿脸上的泪,指腹在被她掐红的地方抚了抚。

    这种举动,自打她过了十一岁生辰他便没再做过了,毕竟小姑娘家大了。

    但现在也算是心意相通了?

    此情此景,光看气氛也不能古板地守着死规矩,太子爷还是很懂“见机行事”。

    槛儿感受着脸上的触感,在他要收回手时才回过神一把抱住了他的手。

    想笑,又想哭。

    想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他堂堂一国储君会喜欢她这么一个要出身有美貌,要家世有美貌,要美貌又很有才华的小宫女。

    但话到嘴边她又觉得没意义。

    喜欢就喜欢了,追究原因做什么。

    难道若他是因她的美貌喜欢上她的,她就要一辈子保持自身的美貌吗?

    不可能的。

    人都会老,若等她将来人老珠黄美貌不再了,他就不喜欢她了。

    那么这样的喜欢也不叫喜欢。

    他也不值得她托付终身。

    最重要的是,槛儿长大的这几年里深刻理解了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诚如他当年在南巡路上对她说过的。

    “难得出宫,你难道不想好生欣赏宫外的风景,品尝宫外的美食?不想与孤在南巡这一路留下好的回忆?”

    这些话套用到这件事上一样的。

    人的感情是会随时间流逝而改变的,就连她自己都无法保证对太子的这份满腔喜欢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既如此,她又何必去问他为什么喜欢她,又具体喜欢她什么呢。

    除了家世出身,地位悬殊,现在的槛儿没有觉得自己哪一点配不上他。

    她自卑的点,也只是他们的身份差距。

    如今太子愿意主动跨越他们之间的鸿沟,她又何不如试着把握住当下呢。

    怎么选择都可能有遗憾,那么将来可能发生的变故,便留给将来再愁吧。

    “不愿意吗?”

    骆峋见她又笑又哭就是不说话,他的心不由紧了紧,牵着她的手问。

    槛儿吸了吸鼻子,猛地扑到他怀里。

    “你吓坏我了,我以为你让人送我出宫是因为你终于要准备娶别人了。

    觉得我留在你身边碍事,所以才专门在你及冠这一天同我说这事,我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不能再见了……”

    骆峋的身子在她扑过来抱住她的刹那间僵了僵,双手抬到了半空中。

    等她说完,他才试着拥住她。

    “……在你心里,我是那般不堪的人?”

    “不是不堪。”

    槛儿摇头,把眼泪往他衣襟上蹭。

    “是按道理事实该是这样,毕竟我生得这么好看,等你成亲了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会勾引你的狐媚子。”

    当然这是其一。

    其二最重要的是万一太子想借婚事拉拢什么势力,万一女方家里介意。

    她在他身边不就碍事了?

    后一条原因她方才一说骆峋便想到了,就是没想到她哭着也没忘夸自己。

    骆峋有些哑然失笑,但同时也是欣慰欢喜的,不枉他这些年的悉心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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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少看些话本。”

    他低头看她,继续给她擦脸上的泪。

    槛儿仰头,颇有些委屈。

    “你说你喜欢我,可为什么之前一点儿表现也没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都没感受到你的喜欢。”

    骆峋觉得她真是睁眼说瞎话。

    不喜欢她会亲力亲为地教她学问?会带她去南巡?会陪她各处赏游?

    会纵容她,将她养成如今的性子?

    除了前几年觉得她年纪小,不曾向她表明心意,他待她还不够好?

    还是她真当他对谁都这般娇纵?

    “噢,我知道了。”没等太子爷说话,槛儿继续发挥了她的想象力。

    “殿下是故意冷待我的,为的是迷惑外人,让人觉得我对你而言不重要。

    从而达到保护我的目的,对不对?”

    “对什么对。”

    骆峋在她微丰的脸颊上捏了一把。

    “孤何时冷待你了?小没良心。”

    他日常外出鲜少让她随行,确实有护她的这层意思在,毕竟她年纪不大。

    他又只她这么一个贴身侍候的宫女,他自是要确保她不被人利用、针对。

    但骆峋可不觉得自己有冷待她,他平日同她说的话不少,也常对她笑。

    除了没表明心意,他对她哪回不是有什么问什么?哪回没有安抚她?

    他只是做不来像她这般有这么多生动的表情,对很多事也热络不起来罢了。

    然他生性便是如此。

    她难道没有察觉到他待她,与待别人的区别?

    槛儿自然察觉到了,可那不是之前一直记着两人的身份、尊卑啥的嘛。

    她下意识根本就没敢往他心悦她这个方向想,尤其太子平时不喜形于色。

    恼得矜持,笑也笑得矜持。

    特别是自打她过了十一岁生辰。

    他就没再做过类似摸头、弹脑门儿、拉她起来这样的亲昵小动作了。

    更没有像以前那样握着她的手教她练字了,给槛儿的感觉就是他们疏远了。

    尽管后面他同她解释了,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嘛,是会伤春悲秋患得患失的。

    “就是冷待了,”槛儿故意耍赖,又抱紧他的腰埋头使劲在他胸膛上蹭。

    蹭完才终于意识到两人现在离得有多近,她都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体温。

    甚至隔着一层不厚的寝衣,能摸到他胸膛上结实精壮垒块分明的肌肉。

    槛儿后知后觉,终于羞了起来。

    双手不禁松了松,准备从他怀中退出来,可惜刚有动作就被男人按住了肩。

    “你尚未回答,可愿做我的太子妃?”

    骆峋稍退了半步。

    一手按着槛儿的肩,一手托着她左侧脸颊,微躬了躬身与她平视,沉声问。

    槛儿对上他幽深的眸光,脸红红的。

    “陛下与娘娘能同意?”

    “已经同意了,”骆峋轻勾了下唇角道。

    因为信王、睿王的插手,他南巡回来不久父皇果然如两个庆昭帝所经历的那般,对他生了猜忌之心。

    只不过因着他脑中清楚地存着两个庆昭帝的记忆,知晓了一些先机。

    因而在他的刻意为之之下,父皇对他的猜忌比庆昭帝经历的要轻很多。

    也因此前年父皇要给他与郑家女赐婚时,他顺势表明了不愿与勋贵女联姻的想法,并提了他对槛儿有意。

    彼时他十八,槛儿十二,说实话骆峋当时很是羞赧,有种老牛吃嫩草的窘迫。

    明明他不老,无奈槛儿那时不知情爱。

    就让他挺,臊得慌。

    父皇对此也很意外。

    可除此之外,却是怀疑不了什么。

    因为即便姜存简这个表哥再怎么是神童,当时也终归只有十三岁。

    哪怕他今年考中了状元进了翰林院,距其能真正担任实权官职也至少需六七年,进内阁也需十多年。

    而进了内阁并不代表就有多大的权力,要想往上爬还需长久磨砺。

    是时又不知是多少年之后的事了,且姜存简平民出身,多的是方式压制。

    父皇再如何猜忌他,也不会为了二三十年以后的事觉得他是别有所图。

    只会怀疑他是为了打消他的猜忌,故意扬言要娶一个平民出身的小宫女。

    但骆峋当时便说了。

    他有父皇给的太子身份,有世人无法匹及的荣华富贵,根本无需与人联姻。

    是实话,也有刻意拍龙屁的意思。

    父皇说他油嘴滑舌,但明显龙心大悦。

    加之其本就有意压制东宫,且相较于勋贵世家之女,家世清白的平民女子于皇室而言也确是利大于弊。

    所以最后父皇对他有意娶槛儿这事没多说什么,只说只要他能说服那帮臣子们,做老子的就无所谓。

    至于母后那边,在骆峋看来母后比父皇更为开明,尤其母后知晓他的隐疾。

    再经他的一番游说,母后便也同意了。

    当然不止动动嘴皮那么简单。

    骆峋还暗中做了不少别的安排,不过这些事他暂不打算同小丫头说。

    槛儿听太子言简意赅地说完他说服元隆帝和裴皇后的始末,直接目瞪口呆。

    “居然就这么同意了……”

    “所以呢?”

    骆峋摸了摸她的眼角,注视着她道。

    “做我的太子妃,可愿意?”

    槛儿望进他眼底,从那双漆黑的眼瞳里看到了小小的她,往昔历历在目。

    她红着脸,湿了眼。

    “愿意。”

    骆峋笑了,指腹拭去盈结于她眼睫上的泪珠,倾身在上面印下一个吻。

    “盖章,反悔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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