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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番外(21)“殿下,我不要给谁做媳妇。”
    槛儿与太子在当地颇负盛名的一家酒楼用了午膳,下午又去别处逛。

    最后还是临到晚膳槛儿实在走不动了,两人才在外面用了晚膳打道回府。

    回程的马车上槛儿又崇敬上太子了,说他厉害,走了一天一点儿也不累。

    实则骆峋的腿脚也累,只难得带她出来一趟,她有兴致,他自要陪着。

    但他虚长她几岁,又是男子,把累挂在嘴边有损颜面威严,骆峋自不会说。

    再者,他喜欢槛儿崇敬他的模样。

    回了住处。

    槛儿照常要伺候太子更衣,被太子阻了,太子让她自行回房收拾。

    槛儿确实累得不轻,见状也不勉强。

    沐浴洗漱一番感觉浑身舒畅,槛儿喝了一盏茶觉得又有劲儿了,跟着收拾起了今天买回来的东西。

    可惜太多,一时半会儿规整不完。

    槛儿整理出了一小部分,剩下的她打算留着接下来几天慢慢捣腾。

    赶在太子就寝前槛儿抱着两艘小漕船去了正房,太子也已经收拾好了。

    正倦怠地阖着目躺在卧房软榻上,由一个今儿没跟出去的小太监按着腿。

    正是惬意昏昏欲睡,忽感腿上的力道有变。

    骆峋没当回事。

    只懒懒地说了一句:“重些。”

    然后力道重是重了些,可跟刚刚的比起来还是轻了,且手法甚是熟悉。

    骆峋睁眼。

    同一双熟悉的水眸对了个正着。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坐起来,不能让小丫头看出他累了,若不太损颜面。

    但刚准备有动作,骆峋又觉如此太刻意,有失他堂堂储君的威严与风度。

    太子爷选择靠躺着,没什么语调起伏地问:“让你歇息,怎生又过来了?”

    说着话,他屈了屈腿没让她再按,也抬手屏退了适才按腿的小太监。

    槛儿把矮凳搬到床头挨着太子放着,又转身去进门处的架子上把两艘小船捧了过来,人才挨着坐下。

    “想把这个给您就来了,”槛儿把雕了螭吻的船递过去,笑盈盈道。

    骆峋接过端详了片刻,侧首问:“给孤作甚?不是费了很大的劲想要?”

    槛儿有点不好意思。

    “是想要呀,可也是想跟您一人一只才套的,不过您若不喜便算了。”

    说着,她试着伸手要把船拿回来。

    骆峋避开她的手,面无表情道:“给了的东西又要回去是什么道理?”

    “那不是怕您不喜嘛。”

    “……没有不喜。”

    槛儿又笑了,往他身边挨了挨。

    说他们只花了四十一文钱就拿到了价值十两的东西,真是赚到了。

    太子爷告诉她顶多值三两。

    而后同她分析了两只船的工艺、用料及这些东西不同渠道不同的卖价。

    听得槛儿一愣一愣的。

    不禁再度觉得太子懂得可真多。

    其实这趟出来之前,太子在槛儿心里最深的印象就是高高在上,不容侵犯。

    因着他日常用度都是上品,又久居深宫,她便以为太子不知民间疾苦。

    于他而言。

    可能根本就不在意贵和便宜,兴许花几两银子买一把青菜他都觉得不贵。

    可事实证明槛儿想错了。

    今天逛街,期间不少掌柜的可能见太子气度不凡便张口漫天要价,可惜都被他几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沿街摊贩一文一碗的大碗茶、热包子,菜市里两文一斤的腌菜、一颗鸡蛋。

    甚至一根针一卷线,他都一清二楚。

    贵的东西更不必说。

    基本就没谁能占到太子的便宜,可见他对民生之事有多了若指掌。

    不愧是太子。

    槛儿心下感叹,嘴上也不吝把对他的崇敬说出来,只差把人夸上天了。

    骆峋听了几耳朵。

    最后有些招架不住她过分夸张及乱七八糟的用词,不得不出言打断。

    “明日孤带你去个地方。”

    槛儿愕然,“您明儿也有空啊?”

    “嗯。”

    槛儿就又乐了,不过很快又收了笑。

    踌躇道:“您难得有时间,若不明天就在家好好休息吧,没道理得空的日子还弄得跟忙的时候一样累。”

    “不累。”

    骆峋坐起身,却是没有多解释。

    槛儿:“那我们要去哪啊?”

    骆峋打算给她个惊喜,“明日到了便知道了,不早了,回屋歇着去。”

    话既说到这份上,槛儿也不好再多言,听话地抱着她的鸾鸟小船告了退。

    骆峋从软榻上转至床榻。

    雕着螭吻的小船被他放到了床头的柜几上,睡前隔着纱帐看了几眼。

    他勾了勾唇角,闭上眼进入梦乡。

    翌日。

    海顺又弄来了两身衣裳。

    不过相较于昨天的两身,今天的颜色明显更为暗淡,打眼一瞧也更旧。

    太子穿上后顿时从少年当家变成了寒门书生,槛儿则成了陪读小丫鬟。

    槛儿兴致盎然,感觉像是在玩过家家,也更期待他们要去的地方了。

    不过有一个问题。

    “要是路上碰到了昨天见过我们的人,那不就露馅儿了?”槛儿真诚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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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爷张口就来:“下榻之处遇了贼。”

    正在另一座院子里吃完饭的河道总督江大人打了个很响亮的喷嚏。

    海顺伺候着太子爷更衣又想偷笑了,可想起没了的三个月月钱,他忍住了。

    槛儿倒是笑出了声,说真好玩儿,还延伸了很多无厘头的剧情桥段。

    他们打扮成这样,自然也不能像昨天那样在外头光明正大地使唤随从。

    所以今儿鲍富没跟出去,也没带小太监,就海顺和几个锦衣卫跟着。

    海顺仍是贴身随从,只不过他们遭贼了嘛,所以他也是一副穷酸样了。

    锦衣卫还是扮成百姓混入人群。

    从总督衙门上街有一段距离,马车还是用了,只是换成了普通的旧马车。

    总督大人也是不知他们的太子爷是要做啥,连他安排的护卫都不要了。

    幸好有锦衣卫在。

    江大人不至于受惊。

    横竖太子爷不是去做坏事,他只管听命行事,就这么目送那辆破马车渐行渐远。

    路上。

    槛儿很入戏。

    在马车上愁着小脸儿问接下来要怎么过活,异想天开地说要不她去卖艺。

    若此番出行他们真是出来过家家的,骆峋兴许会被她逗笑,然事实不是。

    等她演得差不多了,他示意她坐到他身边。

    “孤要带你去见一个人,即便见到对方,你也要切记勿要暴露我们的身份。”

    槛儿觉得越来越神秘了,小声问:“要见谁呀?我要做什么心理准备吗?”

    骆峋对上她俏皮的眼神,心底闪过一丝怜惜,不由摸了摸她的脑袋。

    “不必,只需记得别暴露身份即可。”

    接着,他便将他随意编的一个身世同槛儿说了说。

    只是在说这之前,不免要提起槛儿进宫前的一些事,譬如她进宫前在哪遇上了什么事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关于这些。

    这两年槛儿其实没对任何人提起。

    进宫学规矩那会儿,她们住一个屋的刚开始凑一块儿聊起各自在家世。

    轮到槛儿时。

    她半个字也没提自己被舅舅舅母卖给了别人家做童养媳的事。

    也更没提她在董家的苦日子和来京路上吃的种种苦,种种化险为夷。

    只说她是老家遭了灾,家里人都没了,她迫于生计才把自己卖进宫的。

    当然,对宫里负责采选的人是实话实说的,这是进宫必备的一环。

    槛儿说了也就说了。

    那些人又不会拿她的身世到处说嘴。

    其他人就不同了。

    都是喜欢听故事讲故事的年纪,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把她的经历拿出去当故事说嘴呢。

    槛儿是年纪小,不是没自尊心。

    再者她也不想拿自己的经历博谁的同情。

    所以进宫两年,除了采选的掌事太监、嬷嬷知道她的身世,以及内务府册籍有记录她的家世情况外。

    跟槛儿同一批进宫的没谁清楚她的经历,去了东宫槛儿也没同谁说。

    不过槛儿知道,太子肯定清楚。

    可她是奴婢,太子是主子。

    奴婢没道理主动跟主子聊自己的身世,因而这两年她也没和太子说。

    至于骆峋。

    他清楚小丫头的遭遇,却不想在她伤口上撒盐,因此没问过她这些事。

    但这会儿要编她与他相识的经历,自然不可避免会涉及她进宫前的事。

    童养媳的事骆峋仍旧没提。

    在他编的故事里,槛儿是住的村子里遭了匪,逃跑途中跟那家人走散了。

    然后在她走投无路之时受好心人点拨跋涉去了京城,到了他家做小丫鬟,之后又到了他身边侍候。

    两人就这么认识了。

    至于他家。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家道中落了的书香门第,此番来淮安是为投奔亲戚,可惜亲戚没找到又遭了贼。

    槛儿听得津津有味。

    听完还捋了捋她和太子认识的过程,觉得有意思之余也有些欲言又止。

    骆峋大抵猜到她在纠结什么。

    却也没刻意安抚什么,只补充:“若遇上昨日那小郎,也不能与他说实话,就按着孤方才叙述的说。”

    槛儿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口中的“小郎”是在说谁,她先乖乖应了。

    然后才道:“这么大的县城这么多人呢,能这么巧地再遇上吗?”

    她昨天之所以给对方糖。

    是她那时候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反应过大了,对方不像是有坏心,所以见他窘迫地站那她便想同他道歉。

    也是有太子在,槛儿才敢接近对方,若不然她就算心软也不会过去的。

    骆峋:“不论遇上与否,你记住就行。”

    “好。”

    槛儿点着头。

    说完她顿了顿,抓住太子的衣袖:“殿下,我以后不要给谁做媳妇。”

    “?”

    话题转太快,骆峋有点反应不及。

    很快槛儿便解释了。

    她若无其事地三言两语说了她在董家做过童养媳的事,重点在于说她之前在村子里见过的小媳妇们。

    说她们如何不容易,被逼着生了多少孩子。

    叹着气说她这辈子都不要给谁当媳妇,不要像兔子一样不停地生娃娃。

    说到最后她又忽然想起来自己进宫是签了万年契的,不能出宫成亲。

    这丫头竟是松了口气。

    “殿下您说,我这算不算运气好?”

    骆峋:“……”

    骆峋看着她纯真的脸,怜惜之余有些无言以对,甚至有着些许心虚。

    他扭头撇开了一瞬视线,少顷又转过来。

    温声说:“若成了婚不必当牛做马,不必不停地孕育子嗣,丈夫待你好,日子好过,你可会改变想法?”

    槛儿一脸“殿下,您在说天书吗,世上哪有这样的夫家,就算有,普通女子又哪有这么幸运”的无语之态。

    骆峋:“……”

    再说了。

    “我出不了宫啊,而且我宁愿给您当奴婢,给您当奴婢比给人做媳妇儿要好得多,丈夫能有您待我好?”

    骆峋:“……”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