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喧嚣,丝竹声与觥筹交错声此起彼伏,显然不适合在此交流学术。
张阁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对苏幼夏道:“夏夏,你在这坐一会儿,爹爹与文礼去去就回。”
苏幼夏点点头,露出乖巧的笑意。
只不过张阁老前脚刚离席,她明显感觉到来自主位上那道幽深的眸光,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不多时,便有宫女端着酒壶过来。
她低眉顺目,姿态恭谨,然而就在斟酒时,手腕忽然一抖。
琥珀色的酒液泼洒而下,溅了苏幼夏一身。
“……”梅开二度是吧。
伴在她身侧的月眠更是开启全自动流程道:“小姐,偏殿为宾客准备了干净的衣裳,奴婢这就带您前去更衣。”
苏幼夏垂眸看了眼湿透的衣衫,却是咬了下唇,仿佛预感到危险一般,露出迟疑之色。
月眠见状,低声劝道:“小姐,如今您是京城中人人注目的红人,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瞧着您。老爷又不知何时回来,若您穿着这身湿衣服坐在这里,恐有不妥。”
苏幼夏无奈,只好点头答应。
待至清静的偏殿,她一入内,便看到桌案上整整齐齐摆放着数套崭新的衣裙。
皆是她平日里偏爱的颜色,款式纹样也是京城近来最时兴的。
看着这些像是特意为她准备的衣裳,苏幼夏心头危机感更甚。
她匆匆挑了件湖绿色的交领襦裙,便步入紫檀木屏风之后,想着速战速决,换好衣服就回正殿,绝不耽搁片刻。
月眠自是跟在她身后,服侍她更衣。
也不知方才那酒水是如何泼洒的,竟渗透层层衣裙,就连她贴身的里衣都浸湿了。
冰凉的触感贴在肌肤之上,令苏幼夏心中发紧。
月眠一件一件地为她脱下外衫。
忽而,一阵凉风自半阖的窗棂掠入,吹得殿内的烛火簌簌摇曳。
光影明灭间,落在墙壁上的影子骤然拉长,变得高大而威严。
一大一小两道影子逐渐交叠,沉重的黑影带着深深的压迫感,几乎完全将她包拢其中。
自苏幼夏身后伸来的手,不知何时,也从月眠纤细的指尖,变成了男人粗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
他的动作从容不迫,慢条斯理地解开里衣的系带,露出内里鹅黄色的兜衣。
苏幼夏闻到一阵极其熟悉的龙涎香气,自身后徐徐将她包裹,这才发觉不对。
她呼吸一窒,心跳蓦然失了节奏。
待反应过来时,薄透的里衣已半褪下来,自半边肩头滑落,挂在她柔软的臂弯。
背后雪团似的,大片白皙柔腻的肌肤,就这样暴露在谢戎眼中,宛如粉雕玉砌。
雪肤之上,烙印着数道浅淡红痕,是多日前被男人吮咬后留下的痕迹,如今已消退了不少。
但因为她的皮肤白得发光,这些浅痕犹如粉梅映雪,格外惹眼,勾人遐思。
苏幼夏不必回头,也知道背后的男人是谁。
心跳正慌乱着,身后浓烈的气息骤然逼近。
火热的胸膛与她的脊背几乎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
耳畔传来粗重炽烈的呼吸声,灼得她身子微微发软。
她也不知自己是烫软的,还是吓软的。
若非男人气息实在过于炙热,如此鬼魅的身形,她真怀疑身后紧贴着自己的,其实是阴湿男鬼。
亦或是一条吐着信子的巨蛇,正黏腻地纠缠着她。
苏幼夏一动也不敢动,只因那条粗硕的手臂正横亘在她腰间。
男人俯首在她耳旁,啄吻她光洁如玉的肩膀,哑声道:
“许久未见了,皇后有没有想朕?”
苏幼夏被他这种温柔缱绻的轻吻弄得颤栗不已。
身前只剩下一件兜衣蔽体,她下意识捂住胸口,惊慌失措地唤道:“陛下……”
听着她发抖的声音,谢戎不悦地锁眉,声音低沉道:“朕有这么可怕?”
“只是几日未见,皇后怎的和朕如此生分了?”
他气不过,又惩罚似的噬咬她耳尖,像品尝糖果一样,沿着耳廓慢慢忝舐。
苏幼夏深陷在他情动的气息里,想说话,但被他忝得手脚发软,脑袋也一片空白。
许久,她才颤声说出一句:“陛下自重……”
“自重?”
谢戎环着她,动作微顿。
被她三言两语气得胸腔里燃起猛烈的火,突然带着她翻了个身,将她牢牢禁锢在紫檀木屏风之上。
画着观音莲座的绢帛屏风透出两道交叠的身影。
谢戎紧贴在苏幼夏耳边,含咬住她耳垂,声音又冷又热:
“你我本就是夫妻,你要朕自重什么?你身上这些红痕印迹,哪一道与朕无关?”
“还是皇后要与朕再亲密一些,密不可分,才能唤醒你的记忆,唤醒你的身体?”
他说着,眷恋不舍的吻又流连至苏幼夏后颈。
好似要弥补这段时日明明人近在眼前,却无法靠近的躁渴与烦闷。
崭新的红痕逐渐覆盖那些淡化的印迹,苏幼夏雪白的肩背上已是朵朵红梅肆意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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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别……你别这样……”
她呼吸急促,趴在屏风上,语不成调地推拒。
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眼眸逐渐涌出一层泪水。
终究还是任由男人将她掰转过来,粗粝的大掌掐住她后颈,狠狠含吮住那柔嫩的唇瓣,与她反复纠缠。
“夫人真的没有想过为夫吗?”
谢戎带着压抑的喘息,再次问道。
说话间,他粗硬的手指挑开她衣角,手掌毫无阻隔地握住柔软的细腰,指腹缓缓摩挲。
酥麻发软的感觉很快自腰肢流窜至四肢百骸。
苏幼夏脸颊上薄薄的一层红晕也迅速蔓延开来,热意遍布全身,冒出细微的汗水。
感受到她身体的紧绷与微颤,谢戎却桎梏得更紧,似是要在她细嫩的腰间烙下鲜明掌印。
苏幼夏被他发狠的力道捏痛,呜咽了声,失力地瘫软在男人怀中,整个人软得似水。
再这么被亲下去,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到正殿去。
更何况男人幽深的狭眸中,欲念深浓得迸出前所未有的火焰。
并不像是亲吻就能满足,正相反,这种流连于表面的亲吻只会让他想要索取更多。
“回答我的问题。”谢戎不依不饶。
炙热的指尖落在她后腰兜衣的系带上,只需轻轻一挑,上身唯一的遮蔽物便会沿着雪白的肌肤滑落下来。
她将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眼前。
苏幼夏难以抵抗,只能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想要警告他不要乱来。
谢戎却不以为意,深深喘气。
眼眸中威胁更甚,似是在说:“你我夫妻敦伦,天经地义,算什么乱来?”
苏幼夏真是怕了他了,只能撅着被男人亲到糜红的唇,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
“你问了什么?”
谢戎:“……有没有想我?”
苏幼夏脸上红得发烫,好半天才哼唧出一个:“想……”
“什么时候?”谢戎却不满意,仍然步步紧逼,像极了后宫中争宠的妃子。
“很……很多时候。”
苏幼夏难以招架他汹涌的气息,只能含糊道。
谢戎终于听到令他满意的答案,唇角勾出满足的笑意,却又低头渡去一个重重的深吻。
“呜……”苏幼夏没想到男人还会变本加厉,张着嘴巴,但还是几乎要被他夺走所有呼吸。
却在这时,殿外忽然经过两道脚步声。
谈文礼温润的声音透过门扉传来:“今日有幸得阁老点拨,学生醍醐灌顶,受益匪浅。只是耽误了阁老大半个时辰,学生实在不好意思……”
“你我之间还说什么客气话。”张阁老笑呵呵道,“你是我最得意的门生,假以时日,必能成为社稷之栋梁。王朝的未来,可就要落在你们这些年轻的后辈身上了……”
二人言谈间,声音一字不落地传进苏幼夏与谢戎耳中。
吓得苏幼夏剧烈挣扎,说什么都要推开身上的男人。
谢戎被她狠咬了一口,勾着她又是一通狂亲,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松开。
他黑眸微眯,又想到那个模样还算周正的白衫少年。
猛兽对猎物占有的本能被激发,苏幼夏闻到他身上侵略性极强的荷尔蒙气息,又慌又急。
“你快松开我!”她用力敲打男人坚实的宽肩,“爹爹就要回去了,若是被他看到我不在席间,肯定要找过来的。”
“那就让张阁老找寻过来。”谢戎声音强势,“难道我们是见不得人的关系?”
“……能不能见人,你自己心里清楚!”苏幼夏没好气道。
在外人眼中,她可才和崔敬安和离,虽然和离之事崔敬安全责,可几日不到,她又与皇帝纠缠在一起,难免落人口舌。
苏幼夏有自己的思虑,但在谢戎眼中,他思维明显发散,雄竞雷达启动。
话锋一转,他似笑非笑道:“那谈阁老的独子,的确生的丰神俊朗,气质温润,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苏幼夏不知他好端端的,又提起谈文礼做什么。
正困惑间,便听见谢戎带着各位强势的意味逼问道:“朕与谈文礼,孰美?”
“……”
苏幼夏险些呛住,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闻言,谢戎眸色当即沉了下来:“你还想欺君不成?”
苏幼夏:“你二人又不是同一种类型,他比较温和,你则是冷如冰,烈似火,猛如豹……更何况你是一国之君,和臣子比较什么?”
谢戎自是不屑于比较,只是不知为何,只要是与这小东西相关……
任何男子稍近她半分,他便嫉妒得发狂,恨不得将其斩之。
即便张阁老是苏幼夏的亲生父亲,有一句话也在他心头憋了许久。
在她心中,到底是夫君重要,还是爹爹更重要?
谢戎自打生下来便是储君,再到能臣辅佐,登基称帝,治理得国家四海升平,海晏河清。
他这二十几年顺风顺水,生平头一次如此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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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郁闷的是,即便如此,他也仍甘之如饴。
听着苏幼夏话语里对自己的赞美,谢戎眼眸中的郁气这才散去几分。
他眸色深沉地又问道:“若是张阁老要为你与谈文礼牵线,你意下如何?”
“这……”苏幼夏一噎,想到某些画面,半晌才挤出一句:“一女二夫?……这不好吧?”
话虽如此,她却鬼使神差地舔了舔唇。
谢戎:“…………”
他简直气笑,普天之下,也唯有她,敢当着他的面说出如此胆大包天的话来。
苏幼夏望着他阴沉如水的面色,心中偷笑,小声嘀咕道:“不是你问的吗?我回答了你又不高兴。”
她靠在男人怀中,下巴轻轻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无辜地眨了眨眼眸。
谢戎简直对她无可奈何,只能轻叹了声,认命地拿起托盘上簇新的衣衫,一件一件地服侍她更衣。
而在张阁老这边。
他心中牵挂着女儿,心神难以放在学问上。
因而他并没有同谈文礼交谈太久,留了些问题改日再议,便急匆匆地返回正殿。
途中,恰遇钦天监的赵监正迎面而来,手中恭恭敬敬地托着一只檀木托盘。
二人相交多年,彼此志趣相投,闲暇时常煮茶论道。
此刻相逢,自然寒暄几句。
张阁老见赵监正眉头紧蹙,本以为他又遇上了什么星象难题。
不料赵监正一看见他,眼睛发亮,竟像是落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张阁老,你来的正好,在下正有一事相求……”
赵监正压低声音,说起皇上交代的皇后册封大典之事。
他已根据皇后的生辰八字推算出三个上佳的日子,只是将这奏折呈给陛下时,言语间还需添些吉祥的祝辞。
奈何他肚子里文墨不多,愁得直挠头,正巧遇上朝中最具才华的张阁老,便急切地拉他求助。
张阁老闻言,却也蹙起眉头。
皇后乃母仪天下之位,自古皆由前朝大臣合议,后宫各方斟酌,方能定夺。
怎如今,陛下竟这么不声不响地,暗暗定下了人选?
无论朝中还是宫闱,一丝风声都未曾透出。
就连钦天监的监正,也只被告知一个生辰八字。
陛下如此静悄悄,莫非是在作妖?
张阁老心头生疑,目光落在赵监正手捧的托盘上,上面覆着一纸薄笺,写的正是准皇后的生辰八字。
他没有过多迟疑,伸手取过,拿起字条一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张阁老瞳孔骤然收缩,呼吸猛地一窒。
这皇后的生辰八字,怎的与他女儿不差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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