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天巨浪冲天而起，仿佛自远古苏醒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将整片天地吞噬。八千山岛在狂澜中震颤，云层被撕裂成絮状，雷光如蛇游走于江面之上，轰鸣之声响彻九霄，连大地都在战栗。
“来了！”
林昊瞳孔微缩，体内至尊体本能地躁动起来，仿佛感应到了某种至高无上的存在即将出世。那不是寻常灵宝的气息，而是带着一丝……帝道本源的波动！
“先天帝气？”
他心头一震。
这股气息，竟与他体内的先天帝气隐隐共鸣，如同血脉相连的兄弟在遥远之地呼唤彼此。但又有所不同??它更为古老、纯粹，仿佛是天地初开时第一缕凝聚而成的帝之精魄！
“不对……这不是普通的先天帝气。”
九爷低声道，鬃毛根根竖立，眼中闪过罕见的凝重，“这是‘帝源’，传说中孕育万帝之基的原始力量！若能炼化一丝，便可奠定无敌帝路，百劫不灭！”
“帝源？！”
金宸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剧变。
别说炼化，哪怕只是沾染一丝气息，便足以让一位大圣逆天改命，直接踏足帝境巅峰！难怪四宫山与五宫山密谋多年，不惜联合三千大世界的强者也要封锁消息！
“原来如此……”
林昊忽然明白辰无机为何临走前特意提及钱罗江。这位老人虽疯癫半生，可智慧通天，早已推演出此地将有惊世之变。他不是为了复仇才去通幽河，而是为了引动某种因果，牵制住某些隐藏在暗处的存在！
“轰隆??！”
一道紫金色光柱自江心最深处爆发，贯穿苍穹，照耀得方圆万里亮如白昼。那一瞬，所有人心神俱颤，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攥住心脏，无法呼吸。
光柱之中，隐约浮现出一座古老的石碑虚影，其上铭刻着无人识得的符文，流转着混沌般的光泽。而就在石碑下方，一滴晶莹剔透的液体缓缓旋转，宛如星辰之心，每一次跳动都引动天地法则共振。
“那就是帝源？”
林昊死死盯着那滴液体，心头狂跳。
它看似微小，却仿佛容纳了整个宇宙的重量，仅仅是目光触碰，他的识海便掀起惊涛骇浪，险些失控。
“不能直视！”
九爷猛然低喝，一蹄踏下，金光屏障瞬间笼罩众人。
“那是超越凡俗认知的存在，意志不够强大者，看一眼就会魂飞魄散！”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数声凄厉惨叫。
只见几名站在边缘观望的帝境修士，因贪恋窥探石碑虚影，双眼爆裂，七窍流血，身躯寸寸崩解，化作灰烬随风飘散。
全场寂静。
所有人无不胆寒。
“看来，并非谁都能接近帝源。”
李大帅脸色发白，喃喃道，“必须拥有足够资格之人，才能承受它的洗礼。”
“资格？”
金宸冷笑，“在这九宫山，谁配谈资格？我金家背靠少年至尊，又有九爷护法，若论气运、根基、实力，谁能比肩？”
“放屁！”
一声怒吼从对岸传来。
四宫山方向，数十道身影腾空而起，为首者身穿赤袍，眉心一点朱砂印记熠熠生辉，气势滔天。
“李元霸！”
李大帅脸色骤变，“你不是说闭关冲击帝境九重吗？怎么出来了？”
“哈哈哈！”
那人狂笑，双目如炬，“我若不出，岂不是让你们五宫山独吞好处？今日我四宫山上下齐出，就是为了等这一刻！帝源现世，唯有真正有缘者方可得之，岂容外人染指！”
“有缘者？”
林昊轻笑一声，缓步走出人群，目光平静扫过全场，“那你可知道，何为‘缘’？”
“你是谁？”
李元霸眼神一凝，感受到一股莫名压迫感。
“林昊。”
“少年至尊。”
两字落下，空气仿佛凝固。
李元霸瞳孔猛地收缩，身后数十位四宫山高手亦是呼吸一滞。
他们当然听说过这个名字。
三山之乱中，一人镇杀三大帝族，逼退辰无机，以大圣之身震慑群雄！这样的人物，即便在整个九宫山的历史上，也是百年难遇的妖孽！
“原来是你……”
李元霸咬牙，“可惜，今日你来晚了！帝源已启，封印松动，再过半个时辰，它便会彻底脱离束缚，落入我四宫山手中！你们就算现在联手，也来不及了！”
“是吗？”
林昊嘴角微扬，忽然抬头望向天际。
在那里，乌云翻滚，一道模糊的身影正踏浪而来，每一步落下，江水为之分隔，天地为之色变。
“那是……”
九爷眯起眼睛，“老辰？！”
辰无机回来了！
他浑身湿漉漉的，衣衫破碎，脸上布满血痕，显然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但他眼神依旧锐利如刀，手中握着一枚残破玉简，上面烙印着与石碑相同的符文。
“快……阻止李元霸开启最后一道阵眼！”
辰无机嘶哑喊道，“那根本不是帝源！那是‘囚帝碑’！真正的帝源早在万年前就被封印进了碑中，如今要出来的，是被镇压的‘伪帝’残魂！一旦让他脱困，整个九宫山都将沦为废土！”
全场哗然！
“什么？伪帝？！”
李大帅面色大变，“不可能！我们研究了千年，历代先祖留下的典籍明明记载，钱罗江底藏的是帝道本源！”
“蠢货！”
辰无机怒吼，“那些典籍本身就是陷阱！是那位伪帝故意留下，引诱后人替他破开封印！你们以为自己在寻宝？实则是在为他铺路！他是被上界驱逐的堕落帝者，执念不散，借天地气运重塑形体，若让他归来，第一个杀的就是你们这些唤醒他的人！”
“我不信！”
李元霸怒极反笑，“老东西，你怕是被通幽河水泡坏了脑子！你说这是陷阱，那你手中的玉简又是哪里来的？”
“这是我妻临终前所绘！”
辰无机声音陡然低沉，眼中泛起泪光，“她便是当年守护囚帝碑的最后一任祭司。为了不让伪帝复苏，她耗尽生命将其重新封印，却也因此香消玉殒……而金蟾子，正是模仿她的容貌，一步步诱导我踏入阴谋！这一切，都是局！”
众人震撼无言。
林昊心头震动。
终于明白了辰无机为何宁愿放弃进入上界的机会，也要留在虚神域。
不是因为他懦弱，而是因为责任与悔恨。
他没能救回所爱之人，便誓要用余生守住她用生命换来的封印。
“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金宸沉声问道。
“毁掉石碑虚影。”
林昊淡淡开口，“既然它是封印载体，那就让它永远沉眠。”
“不行！”
辰无机摇头，“强行摧毁只会加速解封，唯一的办法是有人主动进入碑中，以自身精血补全残缺的封印阵纹。但这意味着……永生永世被困于碑内，成为新的守碑人。”
一片死寂。
没有人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
“我来。”
林昊迈步而出。
“林先生不可！”
金宸急声道，“你是金家的希望，怎能……”
“正因为我是少年至尊。”
林昊回头一笑，目光清澈坚定，“若连我都不能承担这份责任，还谈什么登临帝境，俯瞰众生？真正的强者，不该只为自己而活。”
“荒谬！”
李元霸冷笑，“你以为你是英雄？你不过是个不知死活的小子！等那伪帝出来，我会亲手把你炼成奴仆！”
“那你，就试试看吧。”
话音未落，林昊身形一闪，直扑江心光柱。
九爷紧随其后，低吼道：“臭小子，别想甩开我！九爷陪你疯这一回！”
“还有我！”
辰无机抹去嘴角鲜血，踉跄跟上，“这一次，换我来守护别人。”
三人身影冲入光柱，刹那间，天地失声。
……
碑中世界，一片荒芜。
灰暗天空下，矗立着无数断裂的石柱，中央是一座巨大的青铜祭坛，其上血迹斑斑，铭文黯淡。
“时间不多了。”
辰无机盘坐于地，开始刻画最后的封印纹路，“林昊，把你的血滴在阵眼中央，九爷，你以纯阳兽魂镇压四方裂隙。”
“明白。”
九爷仰天长啸，周身金光暴涨，化作一头百丈巨猿虚影，四肢撑天，硬生生稳住空间崩塌之势。
林昊割破手腕，鲜血洒落。
刹那间，整座祭坛亮起幽蓝光芒，古老的吟唱声自虚空中响起，仿佛有万千英灵在低语。
“以吾之名，重铸封印！”
三人齐声高喝，精血纷飞，融入阵纹。
就在此时，祭坛深处传出一声阴冷笑声：
“愚蠢……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只要世间仍有野心之徒觊觎帝道，我的执念就不会消亡！我会回来……一次又一次……直到彻底复活！”
“那就让你等个够。”
林昊冷冷回应，“我会让后人记住这一天??有个叫林昊的傻子，用自己的命换了九宫山千年的太平。而每一个想要窃取帝源的人，都会听到我的警告：有些力量，不该属于凡人。”
随着最后一笔完成，祭坛轰然塌陷，光柱消散，江面恢复平静，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外界，众人呆立原地。
石碑虚影消失了，帝源也不见了踪影。
只有江风拂面，带来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他们……死了吗？”
金宸低声问。
“不。”
李大帅望着江心，神情复杂，“他们是成了新的传说。”
十年后。
九宫山重建秩序，七宫山崛起为最强势力，金家统领三山，推行新政，废除旧族特权，设立“守碑院”，专门记录那段被掩埋的历史。
每年清明，都会有年轻弟子来到钱罗江畔，点燃一盏魂灯，遥寄思念。
而在江底最深处，一块新生的石碑静静矗立，上面只有一行字：
**“我在此，镇一方安宁。”**
碑后，三道模糊的身影并肩而坐，或笑或叹，或饮烈酒，或望明月。
风起时，似有歌声传来：
> “少年意气贯长虹，不负青锋不负卿。
> 一诺千秋封帝路，孤碑万载照归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