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砸在他的蓝布长褂上，瞬间就浇透了，冷得他打了个哆嗦。
他走到木门前，隔着门板又喊道：
“你快说你是谁？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说清楚，我不能开门！”
女人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再喊了，门外的哭喊陡然一停，紧接着传来断断续续、带着痛苦喘息的声音：
“我……我要生了……肚子疼得厉害……快……快救命……”
“要生了？”
老汉的眼睛猛地睁大，举着枣木棍子的手不自觉地垂了下来。
在乡下，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
这大雨天的，若是把人堵在门外，万一出了人命，那可是造孽。
他犹豫了片刻，终究是心一横，伸手去解院门上的木栓，嘴里还念叨着：
“造孽啊，这鬼天气……”
木栓“咔嗒”一声被拉开，老汉快速的推开院门。
就在这时，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夜空，瞬间照亮了院门外的景象。
只见一个短发女人蜷缩在门槛边，浑身湿透的粗布衣裳紧紧贴在身上。
肚子高高隆起，双手死死捂着小腹，脸色惨白得像纸，额头上全是冷汗，连嘴唇都在发抖。
“我的娘哎！”
老汉哪里见过这等紧急的场景，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扶她。
“快！快进来！别在这儿淋着雨！”
女人看到老汉打开门，像是没了力气，顺着老汉的手就往地上滑。
赵小五这时已经快步从房间走了出来，见状立刻上前搭了把手，和老汉一起把女人架进了院子。
女人看见又从房间里走出来个精壮的男人，似乎力气更加的小了。
“快扶到我屋里去！”
老汉根本就架不动女人，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只好举着煤油灯在前头引路，让赵小五自己拖着女人往房间里走。
“我那屋有炕，暖和点！”
老汉边走边说。
赵小五架着女人的胳膊，能感觉到她浑身冰凉，身体还在不住地颤抖，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他低头看了眼女人的肚子，确实隆起得厉害，不像是假的。
可不知为何，他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女人身上除了雨水，竟没有一丝泥土，而且她的短发虽然湿乱，却整齐地贴在耳边，不像是在山里奔波过的样子。
“小伙子，你去灶房烧点热水！”
老汉让女人扶到正屋的炕上，一边给她盖被子，一边对赵小五喊道：
“再找块干净的布来！”
“好！”
赵小五应了一声，转身往灶房走。
路过院子时，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院门外，雨还在下，黑漆漆的村口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身影。
可刚才那一瞬间，他好像闻到了一丝极淡的味道，可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是什么味道了。
他走进灶房，点亮煤油灯，添柴、生火，动作麻利。
锅里的水是从那个大水缸里舀的，慢慢的热起来。
赵小五站在灶台旁边，心里的疑虑却越来越重。
这女人来得太巧了，偏偏在这风雨交加的半夜，偏偏是“要生了”这种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而且老汉说这村子周边的山“晚上不太平”，会不会……
就在这时，正屋里突然传来老汉的惊呼：
“哎呀！流血了！”
赵小五心里一紧，连忙从空间中拿出一块干净的布，快步往正屋跑。
刚到门口，就看见女人躺在炕上，身下的褥子已经洇开了一片暗红色的血迹，她的脸色更白了，眼睛紧闭着，呼吸微弱。
“怎么办？怎么办啊？”
老汉急得团团转，手里的枣木棍子都掉在了地上。
“村里的稳婆住得远，这么大的雨，根本叫不过来！”
赵小五拿着干净的布跑进屋子，就见女人气息奄奄，脸色惨白。
他也顾不上男女之别，一把攥住她冰凉的手腕，指尖凝出一缕温润的灵气，顺着她的脉络缓缓渡了过去。
灵气入体的瞬间，女人紧绷的身体明显一颤。
原本微弱的呼吸陡然顺畅了些，惨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极淡的血色。
她睫毛轻颤，虚弱地睁开眼，看向赵小五的眼神里有惊讶但更多的是感激。
只见她嘴唇动了动，却连一句完整的“谢谢”都说不出来。
可是很快，赵小五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自己的灵气在女人体内流转时，他清晰地察觉到了异样。
女人的经脉走向怪异，脏腑位置也和人类截然不同，倒像是当初他给黑狗獾子输送灵气时一模一样！
“难道……”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赵小五不动声色地继续渡着灵气，另一边悄悄将在第二空间里打盹的黑狗獾子放了出来。
正屋中只有一盏煤油灯，昏黄的光只能照亮炕边一小块地方。
老汉正急得在炕前转圈，眼睛老花，根本没注意到黑暗的墙角里多了个毛茸茸的身影。
黑狗獾子刚出来就缩成一团，黑溜溜的眼睛警惕地扫过炕上的女人，鼻尖飞快地动了动。
赵小五在脑海里用意念对黑狗獾子问道：
“獾子，你看她，是不是有问题？我给她输灵气的感觉，和给你输的时候一模一样。”
黑狗獾子在暗处撇了撇嘴，那神情活像在嘲笑主人赵小五，黑狗獾子的声音直接传进赵小五脑海：
“你总算反应过来了。”
“这玩意儿哪是人？分明是只快要下崽子的黄鼬狗子！你们被它骗了。”
“黄鼬狗子？”
赵小五心里一凛，难怪刚才在院子里闻到那股若有若无的气味觉得熟悉，原来是黄鼬身上特有的味道。
只不过暴雨之中，黄鼬狗子的味道被冲淡了不少。
看这女人的样子，她确实是要生了，这倒不是骗人的。
赵小五面上不动声色，继续给女人输送着灵气，只是悄悄放缓了速度。
灵气既能帮她稳住气息，也能让他更清楚地探查她体内的情况。
经过一番探查，果然在她隆起的肚子里，发现了即将出生的小黄鼠狼。
“小伙子，水烧好了没？”
老汉急得直跺脚。
“再这么流血，人就没了！”
赵小五应了一声，刚要起身去灶房，炕上的女人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声音依旧虚弱，眼神却多了几分急切：
“别……别离开……我怕……”
她的指尖冰凉，力道却意外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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