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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第479章 醉勇引妖藏秘辛
    暮色四合,青石板巷陌浸在溶溶月色里,西市酒肆的灯笼被夜风吹得晃悠悠,映得"松风栈"门楣上的鎏金牌匾泛着暖黄光晕。

    庞勇踉跄着撞开半掩的木门,腰间佩刀磕在门槛上发出闷响。他鬓发散乱,玄色锦袍前襟沾着酒渍,怀中还抱着个空了的酒坛,浑身酒气混着秋夜的凉,直往人鼻端钻。

    "将军......"柜台后掌柜的颤巍巍捧来醒酒汤,话音未落便被他挥手打翻。瓷盏碎在青砖上,溅起的汤水濡湿了蹲在角落的少女裙角。

    佩蓉正攥着帕子坐在廊下石凳上,指尖绞得发白。见他这副模样,眼眶瞬间红了:"庞大哥......"

    "莫喊我大哥。"庞勇猛灌一口冷茶,喉结滚动间溢出破碎的笑,"你该喊我......庞九,那个在边关啃馕饼、替兄弟收尸的庞九。"他踉跄着起身,腰间玉佩与剑穗相击,"我在这儿喝够了,该走了。"

    廊下烛火忽明忽暗,映得少女面上的泪痣愈发清晰。白薇薇倚着朱漆柱,葱白指尖转着枚羊脂玉镯——这是方才趁小柔不注意,从妆匣里顺来的。她望着庞勇摇晃的背影,眼尾微挑:"小柔,你说这醉汉从前是做什么的?"

    扎着双髻的小丫鬟缩了缩脖子:"听......听王公子说,他是前镇北将军,五年前......战败失踪,人人道他死了。"

    "死了?"白薇薇噗嗤笑出声,腕间玉镯撞出清脆声响,"你闻闻他身上的味道。"她踮脚凑近佩蓉,"除了酒气,还有股子......阳火。虽弱,倒比这城里那些阴恻恻的东西强多了。"

    佩蓉猛地抬头,正撞进她含笑的眼底。那双眼尾微挑,像淬了蜜的钩子,偏生又裹着层雾,瞧不真切深浅。她心下惊疑,刚要开口,便见庞勇已走到马厩前。

    "我的马呢?"他拍了拍空荡荡的马槽,醉意去了一半,"方才还拴在这儿的!"

    马厩伙计缩着脖子从柴房里钻出来,额角全是汗:"将、将军,您那青骓马......许是......许是半夜受惊跑了......"

    "跑了?"庞勇反手揪住他衣领,"我这马拴了三重绳,连马腿都上了绊马索,能跑?"他甩开伙计,转身时正撞进一片温凉的衣袖。

    "庞兄这是何苦?"王生执起他的手腕,声音里带着惯常的温和,"我刚从城隍庙回来,听老丈说太原城近日出了桩怪事——"

    "怪事?"庞勇甩开他,"我庞勇如今不过是个酒鬼,怪事轮得到我?"

    白薇薇倚着廊柱轻笑,望着王生腰间晃动的玉牌。那是城隍庙求的平安符,她方才路过时瞧得清楚。这书生看似温润,袖中却藏着柄淬毒的短刃——方才他替庞勇解围时,她看得真切。

    "王公子好兴致。"她款步上前,发间珠钗叮当作响,"不过我倒听说,那挖心的凶手专挑醉汉下手。"她指尖掠过庞勇腰间酒葫芦,"毕竟......醉了的人,护不住心脉。"

    王生脸色微变,刚要说话,便听庞勇粗声道:"用不着你们操心!"他推开二人,跌跌撞撞往巷口走,却在街角顿住脚步——墙根下歪着个酒坛,泥封裂开,酒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这是......"庞勇蹲下身,借着月光看清坛中残酒里泡着的半枚指甲,青灰色的,带着暗红的血丝。

    "阿兄!"佩蓉尖叫一声,捂住嘴后退两步。

    白薇薇垂眸掩住眼底的暗芒。她早说过这醉汉有用——阳火虽弱,却能引着那东西现形。她望着庞勇颤抖的手,又瞥了眼王生攥紧的短刃,忽然轻笑出声:"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她转身时,袖中飘出一缕幽蓝气息,落在庞勇脚边,"庞将军若想知道那挖心案的真相......明日卯时,城南破庙,可好?"

    话音未落,她已消失在巷尾的阴影里。佩蓉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又看看庞勇僵硬的背影,忽然想起今日午后,这白家小姐来府中送绣品时,腕间戴着的翡翠镯子——那颜色,像极了她在鬼市见过的,妖物蜕下的皮。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吆喝混着秋虫鸣,平白添了几分诡异。庞勇盯着墙根的酒坛,喉结动了动,终于低低骂了句:"他娘的......"

    王生蹲下身,用帕子包起那半枚指甲,月光落在他微颤的指尖:"庞兄,这案子比我们想的......"他顿了顿,"更邪性。"

    庞勇仰头灌了口酒,酒液顺着下巴滴在青衫上,晕开个深褐色的圆斑。他望着天际那轮残月,忽然想起五年前雪夜,他在尸山血海里捡到的那只白狐——那时它浑身是血,却用脑袋蹭他的手心,像极了......像极了他此刻心里,那股说不出的发慌。

    "走。"他扯了扯缰绳,不知何时,那匹失踪的青骓马竟又乖乖立在巷口,马背上搭着件月白斗篷,正是白薇薇方才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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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蓉望着那抹远去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摸向袖中——那里藏着把裁衣剪,刀刃比她腕间的银簪还利。

    秋夜的风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青石板上。不知何处传来婴儿啼哭,凄厉得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

    而在城南破庙的房梁上,白薇薇蜷缩在阴影里,怀中抱着只正在舔爪子的黑猫。小易从梁上倒吊下来,手中提着个酒葫芦:"主子,那醉汉的阳火......"

    "够引他去见那只东西了。"白薇薇拨弄着猫耳朵,眼底泛起妖异的红,"王生那柄短刃淬了雄黄,倒是个有趣的......"她忽然顿住,望着庙外渐亮的天色,轻笑出声,"天快亮了,该收网了。"

    暮鼓敲过三更时,我正蹲在西跨院的葡萄架下数星星。这具"白薇薇"的身体用了三个月,可每回摸到腕间那圈淡青色的妖纹,总想起现代实验室里炸成烟花的时空仪——那玩意儿把我从2025年的解剖台,直接甩到了这鬼地方的将军府。

    "姑娘!前院闹翻天了!"

    春桃的尖叫撞破夜色,我手一抖,刚摘的葡萄骨碌碌滚进青砖缝里。等我跑上前院,正撞见庞勇被两个家丁架着拖行。他玄色劲装撕了道口子,露出精壮的胸膛,胡茬上沾着酒渍,嘴里还含混不清地骂:"老子当年在雁门关,单枪匹马捅穿三个匈奴的肚子......"

    "庞将军留步!"王生提着剑从月洞门赶来,玄色披风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您醉成这样,回府先歇着成吗?"

    庞勇猛地甩开家丁,踉跄着撞在石桌上。我这才注意到他腰间——那柄陪了他十年的玄铁剑没了,剑鞘上还挂着半截红绸,是我上个月硬塞给他的"驱邪宝物"。

    "王兄弟,"他突然咧嘴笑,酒气喷在我脸上,"你记不记得雁门关的雪?那年你说等打完仗,要带我去看江南的桃花......"

    我心里一揪。庞勇和王生的渊源我早打听过:十年前雁门关大败,庞勇为救王生断了右臂,却被诬陷通敌。后来王生成了抗敌名将,庞勇却成了"叛将",流落江湖。

    "庞大哥。"我蹲下来,把袖中醒酒汤递过去,"春桃熬了桂花酿的醒酒汤,您喝了再走。"

    他盯着我腕间的妖纹看了片刻,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像是要捏碎骨头:"白姑娘,你说这世道......是不是越活越糊涂?"

    我心跳漏了一拍。他的掌心滚烫,不像普通醉汉。更奇怪的是,我颈间的时空仪碎片突然发烫——这是它第二次对庞勇有反应了。

    "将军,"王生轻轻掰开他的手,"您该回去了。"

    庞勇松开手,踉跄着往马厩走。我望着他的背影,对空气打了个响指。藏在梁上的小易立刻显形,是个穿青衫的小书童,此刻正扒着房梁冲我挤眼睛:"主子,庞将军的马厩里,有团黑糊糊的东西。"

    "跟紧他。"我压低声音,"王生那边我来拖。"

    果然,庞勇刚走到马厩门口就顿住了。月光下,他那匹青骓马正低头啃草,马背上的鞍鞯却不见了。更诡异的是,马蹄边沾着暗褐色的痕迹,凑近些闻——是血,却没腥味。

    "谁偷了我的马?"庞勇抄起墙角的扫帚,"出来!"

    院外的巷子里传来脚步声。我正想拉王生过来,却见庞勇突然僵住。他猛地转身,扫帚"啪"地砸在地上:"是你?"

    阴影里走出个穿月白裙的姑娘,腕间戴着和我同款的翡翠镯子。我瞳孔微缩——这不是上个月在鬼市见过的"卖花阿婆"吗?

    "庞将军记性真好。"阿婆笑起来,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上月您在醉仙楼喝醉,是我扶您回的客栈。"

    庞勇的扫帚"当啷"落地。我这才发现,他的手在抖。不是醉的,是怕的。

    "你......你不是阿婆。"他声音发颤,"你是那天在乱葬岗......"

    "嘘——"阿婆突然贴近,指甲几乎戳到他喉咙,"您身上有团火,烧得我眼皮疼。"

    我心里警铃大作。这阿婆身上有股腐叶混着腥气的味道,是妖物!我刚要动手,远处突然传来女人的尖叫。

    "救命啊!有人挖心!"

    王生的剑"唰"地出鞘:"我去看看!"

    "我也去!"我拽住他的披风,"庞将军刚醒酒,我送他回府。"

    庞勇却突然挣开我,往巷口跑:"阿婆,你告诉我,那东西......是不是又来找我了?"

    阿婆望着他的背影笑,月光下,她的脸开始扭曲。青灰色的鳞片从脖颈爬上脸颊,尖牙刺破嘴唇:"庞将军,您以为逃得掉?那孩子的魂,还在您怀里揣着呢......"

    我脑子"嗡"地炸开。庞勇怀里!上个月他从乱葬岗抱回的襁褓,说是"战友遗孤",原来......

    "追!"我拽着王生就跑,"庞勇要出事!"

    等我们赶到巷口,阿婆已经不见了。庞勇蜷缩在墙角,怀里紧紧抱着个襁褓。我冲过去要抢,他却像护崽的狼:"别碰他!这是我家小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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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襁褓突然动了动。我掀开一角——里面根本不是孩子,是团黑糊糊的东西,长着尖牙和鳞片,正"滋滋"地啃食什么。

    "那是妖丹!"我吼道,"你被它骗了!"

    庞勇猛地抬头,眼里全是血丝:"你胡说!小石头会喊爹......"

    "它喊的是'爹'吗?"我扯下襁褓,"你听——"

    黑团突然张开嘴,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可那声音里,分明裹着成年男人的嘶吼:"救我......救我......"

    庞勇瘫坐在地。我这才看见他后背的衣裳全湿了——不是汗,是血。从锁骨到腰际,有道狰狞的伤口,正渗出黑色的血。

    "是它......"他声音发抖,"上个月在乱葬岗,它附在我身上。我以为......以为烧了它......"

    王生的剑指向黑团:"这是蚀魂妖,专啃人心肺。庞将军,你被它寄生了。"

    黑团突然暴起,朝庞勇扑去。我抄起地上的碎瓷片就扔,却被它躲开。眼看它要咬穿庞勇的喉咙,我颈间的时空仪碎片突然爆发出强光。

    "啊——"黑团惨叫着缩成一团,"时空之力......你是......"

    "闭嘴!"我扑过去,用碎片抵住它的额头,"现代医学告诉你,寄生虫会被高温杀死。王生,拿火折子来!"

    王生已经反应过来,抄起火把就扔。火焰裹住黑团的瞬间,它发出刺耳的尖叫:"你毁了我的肉身......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做梦。"我用碎片划开它的核心,"现代焚化炉的温度,可比这高多了。"

    黑团化作青烟消散时,庞勇突然抓住我的手。他的手不再滚烫,反而冷得像块冰:"白姑娘,你说......我还能做人吗?"

    我望着他后背的伤口——那里已经结痂,露出粉色的新肉。时空仪碎片突然安静下来,不再发烫。

    "能。"我帮他擦掉脸上的血,"但得先跟我回府,喝碗符水。"

    王生蹲下来,替他包扎伤口:"我让春桃熬姜汤。"

    庞勇望着我们,突然笑了。这次的笑,没有酒气,没有疯癫,像个终于找到家的孩子:"好。"

    我望着天上的月亮,突然想起现代导师的话:"穿越不是改变过去,是治愈自己。"

    或许吧。但此刻,看着庞勇被王生扶着往府里走,我摸了摸腕间的妖纹——它好像淡了些。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春桃举着灯笼从院里跑出来:"姑娘!我煮了姜汤,还有您要的符纸!"

    我接过灯笼,暖黄的光裹住我们三个的影子。风卷着桂花香吹过来,这次,我没闻到血腥味。

    王生用布巾擦净剑上的血,火光映得他眉峰微挑:"这蚀魂妖的妖丹里,怎么会有半块青铜虎符?"

    我凑过去,就着火折子的光看。妖丹碎裂的残渣里,确实嵌着枚指甲盖大小的虎符,表面刻着歪扭的"镇"字,边缘还沾着暗褐色的血——不是妖丹的,是人血。

    "虎符......"庞勇突然攥住我的手腕,指腹蹭过我腕间的妖纹,"我在乱葬岗捡到的襁褓里,也有这个。"

    我心里一沉。之前替他收拾"小石头"的襁褓时,确实见过类似纹路的布片,只当是普通襁褓的残料,此刻想来,那布料的触感根本不是棉麻,倒像......像某种妖物的鳞皮。

    春桃举着陶壶过来,壶里的姜汤腾着热气:"姑娘,将军,喝口热乎的暖暖身子。"她的声音突然顿住,目光直勾勾盯着庞勇怀里的襁褓——方才被我撕开的布角,此刻竟自己慢慢合拢了。

    "春桃?"我唤她,她猛地回神,手一抖,姜汤溅在青石板上,发出"滋啦"一声:"对不住......奴婢方才瞧着这襁褓,怪渗人的......"

    庞勇低头看向怀里的襁褓,喉结动了动。月光透过院墙上的破洞洒下来,照得襁褓表面的青黑色纹路忽明忽暗,像条活物在他怀里游走。

    "我去灶房再煮碗姜汤。"王生突然起身,剑穗扫过门槛时,我瞥见他腰间挂着枚半旧的平安符——是今早我去城隍庙时,硬塞给他的"谢礼"。此刻那符纸的颜色,不知何时从朱红褪成了暗粉,像浸透了血。

    "王兄等等。"我叫住他,"虎符的事,你以前见过?"

    他脚步一顿,侧过脸时,月光刚好照亮他的下颌线。我这才发现,他脖颈处有道淡粉色的疤痕,形状像极了......像极了被什么东西的指甲抓出来的。

    "五年前雁门关大捷,我在敌军主帅帐里缴获的。"他摸了摸疤痕,声音轻得像叹息,"当时那主帅的尸体......"他突然住了口,目光扫过庞勇怀里的襁褓,"罢了,明日我再去查查。"

    春桃端来新的姜汤,手却在发抖。我接过碗时,触到她的指尖冰凉:"姑娘,您腕间的......"她指着我的妖纹,"方才那妖物扑过来的时候,我瞧着它怕的不是火,是您腕子上的光。"

    庞勇闻言抬头,醉意早散得干干净净。他伸手要碰我的手腕,被我用袖子挡住:"小伤而已。"

    "不是小伤。"他固执地说,"我在乱葬岗那晚,也见过这样的光。当时有个穿月白裙的姑娘......"他突然顿住,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看向院外。

    院门口的槐树上,不知何时落了只乌鸦。它歪着脑袋盯着我们,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响,翅膀扑棱棱拍了两下,掉下来片带血的羽毛——那羽毛的颜色,和蚀魂妖鳞片上的暗紫一模一样。

    "它......它刚才盯着襁褓看。"春桃缩到我身后,声音发颤。

    庞勇突然站起身,怀里的襁褓"咚"地掉在地上。我这才发现,他刚才一直用身体护着的位置,正渗出丝丝黑气——不是伤口的血,是妖气。

    "小石头......"他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襁褓的布面,"你是不是饿了?"

    我心里警铃大作。现代医学告诉我,人类婴儿不会在睡梦中发出这种若有若无的"滋滋"声——但此刻,襁褓里确实传来了类似的声音,像蛇信子扫过草叶。

    "庞将军。"我按住他的肩膀,"让我看看。"

    他摇头,反而把我往旁边一推。我踉跄着撞在葡萄架上,几串葡萄"噼里啪啦"落下来。就在这时,襁褓突然自己动了,布面裂开道细缝,露出里面青灰色的皮肤——那根本不是婴儿的皮肤,是爬满鳞片的妖躯!

    "啊!"春桃尖叫着后退,撞翻了院角的铜盆。声响惊动了屋檐下的小易,他倒吊着探出脑袋,平日里清秀的脸此刻泛着青灰:"主子,不好了......"

    话音未落,襁褓里的妖躯猛地窜出来,速度快得像道黑影。庞勇扑过去要拦,却被它甩开,后背撞在石桌上,震得茶盏碎了一地。

    "小心它爪子!"我大喊着抄起地上的碎瓷片,可那妖物速度太快,眨眼间就扑到了庞勇面前。它张开嘴,露出尖锐的獠牙,可发出的声音却是婴儿的啼哭:"爹......爹......"

    庞勇的手停在半空,眼眶瞬间红了:"小石头,爹在......"

    "闭嘴!"我尖叫着扑过去,用碎瓷片划开它的脊背。黑血溅在我脸上,烫得人发疼。那妖物发出刺耳的尖叫,转身要逃,却被王生甩来的剑钉在地上。

    剑刃穿透它的胸口,却没有血流出,只有黑色的脓水汩汩往外冒。我这才看清,它的后颈处纹着枚青铜虎符——和方才妖丹里的那半块,严丝合缝拼成了完整的"镇"字。

    "这是......镇北军的军符?"王生握着剑的手在发抖,"五年前雁门关战败,镇北军的虎符......"

    庞勇突然跪在地上,双手捂住脸。他的肩膀剧烈颤抖,我听见他压抑的呜咽:"是我......是我害了他们......"

    春桃突然拽了拽我的衣袖,指着庞勇的后背。我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只见庞勇后背的伤口处,不知何时爬满了青黑色的鳞片,正顺着他的脖颈往上蔓延,所过之处,皮肤迅速溃烂。

    "姑娘!"春桃的声音带着哭腔,"将军他......"

    我刚要上前,时空仪碎片突然在腕间发烫。我摸向怀里的碎片,却摸到个硬邦邦的东西——不知何时,那碎片竟变成了枚青铜小鼎,鼎身上的纹路,和妖物后颈的虎符如出一辙。

    "小易!"我喊住要跑的小书童,"去马厩把庞将军的玄铁剑拿来!"

    小易应了声,刚跑两步就摔了个跟头。他爬起来时,我瞥见他的后颈——那里也有枚淡粉色的疤痕,形状和庞勇的一模一样。

    玄铁剑"哐啷"落地。庞勇捡起剑,剑锋映出他的脸:眼白泛着青,瞳孔缩成细线,哪里还有半分平时的憨直?

    "白姑娘。"他声音低哑,"你说......我是人吗?"

    我后退两步,撞在葡萄架上。月光下,他的影子在地上扭曲成怪物模样,后背的鳞片随着呼吸起伏,像条即将蜕皮的蛇。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咚!"

    最后一声梆子还没落下,庞勇突然暴起。他的指甲变得又长又尖,划破空气时带起腥风,直取我咽喉!

    我本能地举起青铜小鼎抵挡。鼎身与他的指甲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就在这时,鼎身上的纹路突然亮起红光,庞勇的动作顿了顿,发出痛苦的嚎叫:"啊——这是......"

    "白薇薇!"王生举剑冲过来,剑尖挑开庞勇的指甲。我趁机滚到一边,抬头时正看见春桃举着个火把冲过来,火把上的火舌舔过庞勇的后背。

    "滋啦——"

    青黑色的鳞片遇到火焰,立刻冒起黑烟。庞勇惨叫着摔倒在地,抱着头在地上翻滚。我这才发现,他的耳尖正在慢慢变尖,指甲缝里渗出黑色的血。

    "他......他要现原形了!"小易尖叫着往后退,撞翻了院角的酱缸。酱汁溅在地上,发出"噼啪"的声响,竟在地上烧出个焦黑的"镇"字。

    我摸向腕间的青铜小鼎,鼎身越来越烫。记忆碎片突然涌进脑海:现代实验室里,导师指着电脑屏幕说:"这是商代的镇魂鼎,传说能镇压一切邪祟......但代价是,吞噬镇压者的魂魄。"

    "白姑娘!"王生抓住我的手腕,"你腕间的......"

    我低头,只见青铜小鼎上的纹路已经蔓延到我的皮肤,在腕间形成暗红色的妖纹。与此同时,庞勇的惨叫声越来越弱,他的身体正在慢慢缩小,皮肤下的骨骼发出"咔咔"的碎裂声。

    "救......救我......"他的声音变得尖细,像个孩子在哭,"我、我不想变成怪物......"

    春桃的火把"哐当"掉在地上。我看着庞勇逐渐扭曲的脸,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的场景:他喝得酩酊大醉,抓着我的手腕说"白姑娘,你说这世道是不是越活越糊涂"。

    原来从那时起,他就知道自己"糊涂"了。

    "小易!"我大喊,"去后院挖坑!快!"

    小易愣了愣,连滚爬爬地跑了。王生扶起庞勇,他的身体已经变成了半人半妖的模样,后背的鳞片覆盖了整片脊背,指甲足有三寸长。

    "疼......"他蜷缩在地上,眼泪混着黑血往下淌,"白姑娘,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蹲下来,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滚烫,像块烙铁。青铜小鼎在我腕间发烫,我想起导师的另一个警告:"镇魂鼎的效力会随着时间减弱,若七日内不找到替代的魂魄......"

    "不会死的。"我打断他,"你会好的。"

    春桃抱着挖坑的锄头跑回来,院外的槐树上,那只乌鸦突然扑棱棱飞起来,落在房檐上,发出刺耳的"呱呱"声。

    我抬头看向房檐,月光下,乌鸦的眼睛泛着幽蓝——和蚀魂妖死前的眼神,一模一样。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