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苏醒的瞬间??
高台之上,那笼罩着“莉娜”的光影纱幕猛地一震,仿佛有某种更深层的力量自神殿深处苏醒。原本只是微微波动的暗紫色数据流骤然暴涨,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群般从神殿最幽暗的裂口中喷涌而出,形成一道狂暴的精神洪流,直扑伊恩所在的位置!
“轰??”
无形的冲击波横扫整个大殿,所有正在祈祷的梦境居民齐齐倒地,发出痛苦的嘶吼。他们的身体开始剧烈扭曲、膨胀,皮肤下浮现出无数挣扎蠕动的触须状物,眼珠爆裂,化作两团不断旋转的星云。
这不是幻象。
这是**反噬**。
是这个由克苏鲁污染构建的梦境世界,在其核心受到威胁时所激发的**本能防御机制**!
而那高台上的“莉娜”,在这一刹那,双眸中的茫然与困惑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浩瀚、毫无感情可言的神性光辉。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已不再是少女的语调,而是千万道低语交织而成的混沌回响:
> “汝非此梦之民……闯入者……当归于沉眠。”
她抬起了手,指尖凝聚出一团不断坍缩又膨胀的**非欧几里得几何体**,其形态违背一切空间逻辑,仅仅是注视便令人精神撕裂。随着她轻轻一推,那团扭曲的存在便缓缓向伊恩漂移而来,沿途所经之处,空气仿佛玻璃般碎裂,留下蛛网般的黑色裂痕。
伊恩瞳孔微缩。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不是对抗一个沉沦的少女意识,而是面对一个以莉娜为容器、借梦境为躯壳的**伪神投影**??它不具备克苏鲁本体的全知全能,却拥有对这片领域近乎绝对的掌控权。
“果然……不会让我轻易得手。”伊恩低声自语,身形却未退半步。
他右手缓缓抬起,掌心向上,五指张开,仿佛托举着某种看不见的重物。与此同时,他的左眼骤然亮起一道银灰色的纹路,如同古老的符文在血肉中燃烧,那是“渡鸦之瞳”完全激活的征兆。
“时间锚定:静止之羽。”
没有咒语,没有手势,只有一句轻描淡写的宣告。
下一瞬,那正朝着他逼近的扭曲几何体,忽然**停滞**了。
不是被阻挡,不是被击溃,而是**时间本身**在其周围凝固。
它悬停在半空,像是一幅被冻结的画面,连那不断变幻的形态也被强行定格。而更诡异的是,围绕它的空间也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那些裂痕并非物理意义上的破损,而是**时间结构的崩解**??仿佛这段时空已被剥离出正常流动的序列,成为一段孤立的残片。
整个神殿内,唯有那几何体所在的一小片区域陷入了绝对的静止。
其余的一切仍在运转:疯狂的数据流依旧奔腾,信徒们仍在痛苦抽搐,高台上的“莉娜”仍在施法??但那个攻击,已经被伊恩用“渡鸦之力”从因果线上暂时抹除。
“你干涉不了‘规则’。”伊恩冷冷开口,“你只是梦的产物。而我,站在梦之外。”
话音落下,他一步踏出。
脚下地面并未破裂,可每一步迈出,空气中都会泛起一圈圈银灰色的涟漪,如同水面倒映的月光被搅动。他行走的方式违反常理??明明距离遥远,却仿佛跨越了空间的间隙,转瞬之间,已立于高台之前,与那“伪神化的莉娜”面对面而立。
两人目光相接。
一边是冰冷理智、超越生死的先知之眼;
一边是混沌无序、吞噬万物的神性凝视。
无声的较量在意识层面爆发。
伊恩没有再尝试唤醒,也没有继续播撒信息病毒。
他知道,此刻若不能一击制胜,等外界现实中的萨鲁曼支撑不住,整个灵魂连接就会中断,前功尽弃。
所以??
他选择了**覆盖**。
“认知重构协议启动。”伊恩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双瞳皆已化作银灰,“以渡鸦之名,覆写此梦。”
刹那间,一股无法形容的意志自他体内爆发。
那不是魔法,不是精神力,而是一种更高维度的**概念性力量**??秩序、时间、观察、记录、终结与重启。
整座神殿开始颤抖。
墙壁上的亵渎符文逐一黯淡、剥落,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细密如蛛网般的银色刻痕,它们自动浮现,勾勒出渡鸦展翅的图腾,每一道线条都蕴含着对抗混乱的法则之力。
那些匍匐在地的梦境居民发出凄厉尖叫,他们的身体如同融化的蜡像般塌陷,异化的特征迅速消退,最终化作一团团无意识的灰烬,随风飘散。
高台上,“莉娜”的身影也开始动摇。
她的长袍寸寸碎裂,冠冕崩解,身下的王座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她试图反抗,双手结出复杂到超越人类理解极限的手印,召唤来自深海的诅咒之音,可这些攻击尚未触及伊恩,便已在半途被一层无形的“时间薄膜”偏折、瓦解。
“不……你不该存在于此……这不是你的命运……”她的声音开始失真,像是信号不良的广播,“未来……已被注定……你无法改变……”
伊恩静静地看着她,眼中竟闪过一丝悲悯。
“你说得对。”他轻声道,“未来确实曾被注定??卡格死去,萨鲁曼逃亡,莉娜沉沦,霍格沃茨覆灭,整个魔法界沦为克苏鲁意志的养料。”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坚定:
“但我来了。所以我改写了它。”
说着,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点在“莉娜”眉心。
没有爆炸,没有光芒万丈。
只有一声极轻的“咔哒”,如同钥匙插入锁孔。
然后??
整个梦境世界,开始**崩塌**。
建筑如沙堡般倾颓,街道如画卷般卷曲,天空裂开巨大的缝隙,露出其后无尽的虚无。所有的色彩褪去,只剩下黑白二色,最终连这最后的影像也化作纷飞的数据碎片,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卷走。
而在这一切毁灭的中心,一个真实的、瘦弱的女孩身影缓缓浮现。
她赤足站在虚空中,穿着一件朴素的白色睡裙,长发披散,脸色苍白如纸,睫毛微微颤动,仿佛正在从一场漫长噩梦中醒来。
是真正的莉娜?风语。
她的意识尚未完全回归,但呼吸已经开始变得平稳,胸口微微起伏,指尖有了温度。
成功了。
伊恩缓缓收回手,身形却猛然一晃,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强行使用渡鸦之力进行跨层级的认知覆盖,对他的灵魂造成了巨大负担。尤其是这片梦境与克苏鲁本体存在隐秘链接,每一次干预都像是在对抗整个宇宙的熵增法则。
但他笑了。
“值得。”
与此同时,现实世界中??
萨鲁曼构筑的多重防护体系已经濒临崩溃。
星辉静默帷幕早已破碎,亘古石肤布满裂痕,连空间锚定形成的稳定区域也开始扭曲变形。周围的恶意阴影如同沸腾的沥青,一波波冲击着最后的防线。
卡格蜷缩在角落,脸色青紫,意识模糊,嘴里喃喃着妹妹的名字。
而萨鲁曼本人,跪在地上,单手撑地,银发凌乱,嘴角不断渗血。他的魔力几乎耗尽,传奇级别的力量也在持续压制下逐渐枯竭。
“快了……再坚持一下……”他咬牙低语,眼中却仍燃着不灭的火焰,“伊恩……莉娜……一定要活着回来……”
就在他几乎要支撑不住的刹那??
异变突生。
一直盘膝而坐、双手交叠于膝上的伊恩,忽然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
银灰如霜,深邃似渊,仿佛容纳了亿万星辰的生灭。
他缓缓站起,动作轻柔却不容置疑。
然后,他看向萨鲁曼,声音平静得如同叙述一件日常琐事:
“结束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自他身上扩散开来。
不是魔力波动,也不是精神威压,而是一种**存在层面的改写感**??仿佛他本身就是一条新的自然法则。
随着这股气息弥漫,周围狂暴的空间扭曲竟开始**逆转**!
那些增殖融合的色块迅速退散,低语声戛然而止,粘稠如胶的空气恢复流动,整个夹缝空间像是被人按下倒带键,重新回到最初的平静状态。
就连萨鲁曼身上破碎的护甲与力场,也在无形力量的作用下悄然修复。
“这……这是……?”卡格艰难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
萨鲁曼怔怔望着伊恩,脑海中闪过千年前那段模糊的记忆片段??那位神秘的“冕下”,正是以如此姿态,从深渊归来。
“你……真的做到了。”他声音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伊恩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走向仍处于昏迷状态的莉娜。
女孩安静地躺在地上,呼吸均匀,脸颊恢复了些许血色。她的灵魂深处,原本被克苏鲁污染占据的核心区域,如今已被一枚银灰色的渡鸦印记彻底覆盖。那印记微微 pulsing(搏动),如同第二颗心脏,持续释放着净化与稳定的能量。
“她会没事。”伊恩轻声道,“污染已清除,意识正在回归。只需休养数日,便可完全康复。”
“而且……”他顿了顿,嘴角浮现一抹极淡的笑意,“她现在,也是‘渡鸦先知’了。”
萨鲁曼闻言,心头巨震。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先知之力本就稀有,而“渡鸦先知”更是传说中的存在。他们不仅能预知未来,更能通过观察与记录,影响命运的流向。如今莉娜获得这份力量,不仅意味着她摆脱了死亡命运,更将成为对抗克苏鲁污染的关键棋子。
“谢谢你。”萨鲁曼深深吸了一口气,郑重行礼,“无论你是谁,来自何处,我都欠你一条命,乃至整个时代的未来。”
伊恩摆了摆手,神色淡漠:“不必谢我。我只是完成了一场必须完成的仪式。”
他说完,目光扫过三人,最终落在萨鲁曼身上,语气忽然一沉:
“但你要记住,今日之事,仅是开端。”
“克苏鲁的意志并未真正陨落,它只是暂时退却。而它之所以能侵入这个世界,是因为某个‘门’已经被打开??一个连接旧日支配者与现实世界的通道。”
萨鲁曼瞳孔一缩:“你是说……有人在主动召唤它?”
“不止是召唤。”伊恩冷冷道,“是献祭。有人利用古老血脉与禁忌仪式,将霍格沃茨的地脉节点转化为‘神龛’,企图让克苏鲁借此降临物质界。”
“而这个人……”他目光锐利如刀,“就在霍格沃茨内部。身份极高,地位显赫,且已潜伏多年。”
死寂。
洞穴内陷入一片死寂。
卡格吓得说不出话,萨鲁曼则眉头紧锁,脑中飞速推演各种可能人选。
“是谁?”他终于开口。
伊恩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具体是谁。但我知道,那个人很快就会行动。下一次,不会再是灵魂污染这么简单??他会发动‘终焉仪式’,届时,整座城堡都将化作通往拉莱耶的桥梁。”
“我们必须阻止他。”萨鲁曼斩钉截铁。
“我们当然会。”伊恩看了他一眼,“但在此之前,我们需要盟友。”
“邓布利多?”萨鲁曼试探性问道。
“不够。”伊恩摇头,“他太相信人性的光明面。而这次,敌人藏在光的背后。”
“那你打算找谁?”
伊恩沉默片刻,望向洞外渐亮的天色,缓缓吐出三个字:
“斯内普。”
萨鲁曼一愣:“西弗勒斯?可他……他是食死徒啊!”
“正因如此。”伊恩淡淡道,“他才看得见黑暗中的真相。”
说完,他不再多言,弯腰将莉娜轻轻抱起,动作轻柔得仿佛捧着一件易碎的珍宝。
“走吧。”他转身朝洞口走去,“太阳快升起来了。新的一天开始了。”
身后,萨鲁曼与卡格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震撼与敬畏。
他们默默跟上。
晨光洒落山巅,将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而在远方,霍格沃茨的尖塔静静矗立,沐浴在金色朝阳之中,宛如一座圣洁的殿堂。
无人知晓,在那辉煌之下,一根根漆黑的触须正悄然生长,缠绕着地基,渗透进墙壁,等待着星辰归位的那一夜。
风暴将至。
而渡鸦,已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