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沙刚起身,门口那个人,就一溜烟逃窜了。
    “站住!”
    齐沙怒吼一声,眼睛布满了血丝,那样子像极了一只发怒的狼王。
    他急忙就跟在后面追了出去。
    医院本来人就比较多,齐沙刚追出去几步,就迎面撞上了一个刚打完开水的人。
    “哗啦!”
    暖水瓶被齐沙撞到了地上,开水撒了他一身,他竟然像感觉不到烫一样,继续追那个人。
    “欸,怎么也不看着点?”
    被撞到的人,抱怨了一句,看到齐沙那张充血的双眼时,不由地压低了声音。
    “对不起!我回来再跟您说,我现在要追上那个人!”
    “没,没关系!”
    那人估计也认出了齐沙就是刚刚去世的人的家属。
    也不忍心再苛责了。
    “报警!”
    齐沙喊了一句,便不顾一切地跑到了医院走廊里,迅速冲到楼下。
    他看着每个人都觉得可疑,这个时候没有监控,只能祈祷自己反应足够快,那个人还没有走远。
    想到刚才那挑衅的眼神和校长的嘲讽,齐沙认定这个人一定就是害死发方语的人。
    说不定就是黑煤窑的逃犯。
    他竟然追到了医院来行凶?
    可见这个人就是个亡命之徒,他再公然挑衅法律和道德的底线。
    何其嚣张啊!
    齐沙一边追,一边再嘈杂的声音中辨认那人的气息和声音。
    他甚至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拉住,看上一眼,直到都要快走出医院大门了。
    只是医院的人太多了,大家都是行色匆匆的人。
    可能因为家人生病住院,也无心八卦别人的事情,跟没有心情去跟家属交际。
    所以基本上都是陌生人。
    突然,一个黑影,帽子压得极低,拐进了医院旁边的巷子了。
    这个人的身影似曾相识,齐沙来不及细思,急忙快跑了几步,追到了巷子里。
    那人似乎察觉到被跟上了,本来快走的脚步,突然就奔跑了起来。
    可齐沙追进胡同的时候,却没有看见一个人。
    那人一定是躲起来了,否则不可能这么快就跑出这条巷子。
    “高致远!我看见你了!”
    齐沙猛然想起这个名字,冲着胡同里大吼一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人。
    躲藏起来的人,似乎被震慑到了,从一个门洞里出来,撒腿就跑。
    被他猜对了。
    果然是高致远,没想到这个人依然没有停止对齐沙的报复,邱莹莹出事,到广州刺杀,以及今天对方语下手,可见此人已经丧心病狂。
    只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高致远是如何得知方语在医院的?
    齐沙追了半天,没有追上,高致远显然在逃亡之路上,知道什么环境最适合逃跑,什么地方更适合藏匿。
    他跑到了繁华的闹市区,湮没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齐沙的那种无力感,顿时涌上心头。
    他扑通一声跪坐在了大街上。
    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
    再回到病房的时候,齐沙已经反复被抽走了灵魂一般。
    那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他曾经拥在怀中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父母的女儿......
    他竟然没有落下眼泪,直到看见方语的脸被护士蒙上了那层白布。
    仿佛关上了以上大门,从此天人永隔。
    此时,他只觉得心痛得无法呼吸。
    医院那边,因为事出蹊跷,加上齐沙跑出医院前,喊了一句“报警!”
    方语的事情院方略有耳闻,显然是有人伺机报复,于是果断报警了。
    可是警察到的时候,也没有查到任何线索。
    只能再现有的条件下,问了问目击证人,或者让家属有什么线索即使通知警方。
    方逸晨已经被迫完全断奶了,原来奶胖的小脸蛋,很快也瘦了一圈,辅食吃得也不多,孩子显然强行和母亲剥离,一下子没有适应过来。
    王强他们主动承担了各个公司的工作,好让齐沙能够专心处理家里的事情,特殊时期,大家谁也没有计较得失,反而更加团结,不计得失。
    黑煤窑的拐骗残障人士,收容社会通缉犯,在矿井私设刑场的种种恶行很快就被曝光出来了,警方也在顺藤摸瓜,迅速将那里一窝端了。
    只是在抓捕过程中,有两个漏网之鱼逃脱了,现在不知去向。
    原来黑煤窑就是附近几个村庄的恶霸联合在一起,巧取豪夺,甚至收容逃犯充当打手,这些人本身就身负命案,穷凶极恶。
    所以,黑煤窑里但凡有人想反抗,或者逃跑的,都会被处以极刑,手段残忍令人发指。
    他们在矿井下发现的断手,警方也初步鉴定出来,是附近失踪的村民,本来以打工挣钱的名义进入黑煤窑。
    此人有一些井下作业的经验,因多次提出改善矿井下的安全措施,未被采纳,直到又一次瓦斯爆炸,死伤了几人,这人才萌生逃跑的念头。
    然而,恶霸担心他出去会曝光他们的恶行,因此就对其动用了私刑,伪装成矿难事故,将人处决了。
    而处决此人的时候,所有矿工就站在旁边看着,这是铁柱去卧底之前的事情,所以他们并不知情,直到看到了那只断手。
    报社的领导亲自到家里为方语颁发了奖章,虽然她未必能看见了,但是有胜于无吧。
    齐沙并未觉得多么荣幸,或者应该感谢谁。
    只要方语能醒过来,什么荣誉他们都可以拱手让人,在生命面前所以的一切显得轻于鸿毛。
    送走了报社的领导,齐沙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可依然挡不住悲伤席卷而来。
    连日来压抑的情绪都在这一刻爆发了,他跪在岳父岳母面前,不停地捶打自己的胸口。
    “爸妈,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方语啊!是我该死啊,为什么不让我替她死?”
    方母因为无法承受丧女之痛,病倒了。
    方父眼含热泪,抱着跪在身前的齐沙:“不是你的错,坏人早就盯上了,防不胜防!我们不怪你!”
    “爸!我不能原谅自己啊!方语,你让我跟孩子怎么办?”
    钟家人这几天几乎每天都来方家,这个时候,他们也不能置身事外,毕竟都是一家人。
    里已经是一片哀鸣,纵然是戎马一生的钟老爷子,也动容了。
    “儿子,你起来,就是挖地三尺,我们也要把害方语的人绳之以法!”
    “爸,我该怎么办呢?”
    齐沙一下子没有了生活的方向。
    “我已经跟我的老部下们都通了气,能帮上忙的都算一个,我儿媳妇不能白白枉死!”
    钟老爷子的话,仿佛给大家打了一针强心剂,有时候仇恨也是一种力量,最起码能让生者,有了生活的目标和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