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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江湖少侠
    不久前,红光飘来的那方世界里。

    雨线密密麻麻,将官道旁的茶寮遮得严严实实。

    茶寮里的一些茶客们凑成一团,脑袋挨在一起低声交谈,声音压得极低,却还是有零星的字眼顺着风飘进旁人耳朵里。

    话题绕来绕去,总离不开近来搅得整个江湖混乱不已的“天外石”碎片,以及随之而来的、愈发酷烈的朝廷搜捕和各大门派间的倾轧。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掩不住的惶惶。

    角落里的阴影里,穿着灰布长衫的“说书先生”垂着眼,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茶寮里的每一个人。

    哪个茶客腰间鼓鼓囊囊,明显藏着兵器;哪个眼神闪烁不定,一看就心怀鬼胎;又哪个只是普通的过路人,满脸都是避雨的焦躁……

    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刚刚推开竹门进来的年轻身影上。

    那人站在门口,抬手掸着蓑衣上的水珠,动作利落,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像是怕把水溅到旁人身上。

    少年一身银白劲装,腰束同色丝绦,腰间悬着一柄样式古朴的长剑。

    剑鞘是深色的,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在末端坠着一枚小小的金铃,随着他的动作,偶尔发出细碎的轻响。

    巧的是,少年束发的发带末端,也系着一枚一模一样的金铃。

    他摘下头上的蓑笠,露出一张过分年轻的脸庞。眉眼干净,鼻梁挺直,眉宇间带着几分名门正派弟子特有的端肃。

    少年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茶寮,没在任何人身上多做停留,径直走到靠里的一张空桌前坐下。

    他解下佩剑,轻轻放在桌角,手腕翻转间,能看出动作沉稳有力,显然是练过多年功夫的底子。

    “客官,您要点什么?”小二殷勤地跑过来,手里还端着一碗冒着白气的姜茶,“这天儿冷,喝碗姜茶暖暖身子吧?”

    少年微微颔首,声音清润,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干净:“多谢。”语气温和,没有丝毫骄纵之气。

    角落里的“说书先生”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勾起一个模糊的弧度,带着点玩味,又有些许困惑,快得像一场错觉,眨眼就消失了。

    少年正是喜羊羊,云剑宗这一代弟子里,根骨和悟性都最拔尖的一个。这趟本是下山历练,却没料到一路听来的,全是关于“天外石”碎片搅动江湖风暴的传闻。

    那些传言里,总少不了“合欢妖女”菱太狼的名字。

    人们说她媚术惊人,手段狠辣,所到之处必定起腥风血雨。她似乎总在风暴的中心,行踪诡秘,手段莫测,是朝廷和正道都欲除之而后快的人物。

    喜羊羊端起陶碗,温热的姜汤滑入喉咙,带着辛辣的暖意,驱散了身上的几分寒意,也压下了心头那丝莫名的不安。

    他总觉得,这场雨下得太急,这茶寮里的气氛,也透着点说不出的诡异。

    就在这时,茶寮另一头,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粗豪青年突然仰头灌了一大口酒,随手抹了把脸,嗓门陡然拔高,打破了茶寮的沉寂:

    “听说了吗?昨儿又死了几个!就在西边三十里的那个山洞里,是朝廷的‘隐卫’干的,下手那叫一个狠,据说连个完整的尸首都没留下!啧啧,就为了那么块破碎片,值得吗?”

    “可不是嘛!”旁边一个精瘦的青年赶紧接话,声音下意识地压低了些,却还是能让周围几桌人听得清楚。

    “我还听说,那碎片邪乎得很,谁沾谁倒霉,落在谁手里,就跟揣了张催命符似的!前些日子百花谷……”

    他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同伴突然猛地扯了下他的袖子。同伴挤眉弄眼地冲他使了个眼色,眼神里满是警示。

    精瘦青年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忌讳,脸色瞬间白了,立刻闭了嘴,低下头只顾着埋头扒拉碗里的残茶,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百花谷。

    这三个字猝不及防地钻进“说书先生”的耳朵里。

    他——或者说,披着这层老人皮的菱太狼,心脏猛地一缩,一股腥甜的气息瞬间涌上喉咙。

    她用力咬了咬舌尖,才强行把那股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那些画面:

    冲天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天,灼热的气浪燎得人皮肤生疼,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凄厉惨叫,是兵器碰撞的脆响,还有房屋倒塌的轰鸣。

    姐姐素白的衣裙沾满了污泥和暗红的血,她平日里最宝贝的那支玉簪掉在地上,被乱脚踩得粉碎……

    还有最后那一刻,姐姐将她狠狠推入密道时,那双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的眼眸里,盛满了决绝的光。

    温柔烂漫的姐姐,合欢宗的宗主,一生最不喜争斗,却像一朵娇弱的花,被碾碎在了阴谋的污泥里。

    只为了护住她,也为了护住那片引来滔天祸患的天外石——那片此刻正紧贴在她心口、仿若烫手山芋的碎片。

    菱太狼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波澜已经彻底平息。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对面的喜羊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连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年轻侠客剑眉微蹙,显然也听到了刚才的议论,清澈的眼底掠过一丝凝重和忧虑。

    他身上有种未经世事打磨的纯粹光亮,像清晨的阳光,与她眼底沉淀的、化不开的深渊,形成了刺目的对比。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涌了上来——混合着长久压抑的疲惫,还有一丝隐秘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深究的悸动。

    她想靠近那束光,又怕自己身上的黑暗会将那点光亮彻底吞噬。

    菱太狼佝偻着背,慢悠悠地站起身,步履蹒跚地朝着喜羊羊的桌子走去,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活脱脱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这位少侠……”她开口,声音沙哑苍老,带着浓重的气音,“雨势越来越急了,老朽腿脚不便,这茶寮里又没了空座,可否容老朽在此叨扰片刻?”

    喜羊羊立刻站起身,动作间带着名门子弟的从容礼数,完全没注意对方从哪里来:“老人家请便,不必客气。”

    他甚至还微微欠了欠身,伸手虚扶了一下她的胳膊。

    菱太狼颤巍巍地坐下,低声道了声“多谢”,趁着整理长衫下摆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将手腕上那截不小心露出来的、与“老人”身份不符的细腻皮肤遮了回去。

    她抬起浑浊的老眼,细细打量着近在咫尺的少年。

    年轻、蓬勃的生命力几乎扑面而来,带着雨后青草般的干净气息,没有一丝血腥,也没有一丝算计。

    不像她,浑身上下都缠绕着洗不掉的血腥气,还有挥之不去的阴霾。

    “少侠一身正气,器宇不凡,定是名门之后吧?”

    “不敢当。”喜羊羊微微拱手,回答得规矩又坦诚,没有丝毫防备,“晚辈云剑宗弟子喜羊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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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卷几乎都是两个世界一起进行的,应该……没有很乱吧?

    完蛋,今天睡了一下午,晚上不困了……怎么办,明天早上还有课哇!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