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儿臣！”
长平公主脆生生应下，侧身给了郁时一个眼神，示意她别说话。
随后，长平公主提起裙子，快步走下楼。
“父皇，是儿臣……”
“媺娖？你在上面做什么？”
“看书呀父皇，儿臣闲来无事，来文渊阁看看书，没想到睡着了，被您刚才这么一吼给吓醒了。”
“……”
听着楼下的谈话声，郁时吐出口气，弯腰将掉在地上的《山海经》捡起。
就在郁时拿起来的一瞬间，注意到书页停在西山经上，文中刚好记载着文鳐鱼的文段。
传说文鳐鱼住在泰器山的观水流域，又名燕鳐鱼，它的叫声像玄鸟，形状如鲤鱼，身上长着鸟的翅膀，白头红嘴，身上苍色斑纹，常在西海和东海之间游动，会在夜间飞行。
寓意天下丰收、和平盛世。
郁时第一次知道文鳐鱼是在她拜师后，她的道号和代号，皆是来自这文鳐鱼。
其实这么多年来，郁时一直没懂师父为她道号取名文鳐的意义是什么，只知道她是水命。
后来确认她真正的生辰八字时，郁时又思考过一次。
文鳐鱼生活在泰器山，而这泰器山是水的源头，或许师父是对应她的水命，才取了文鳐二字。
不过这文鳐鱼……
等等！
鱼？
郁时忽而一愣，突然想到之前灵魂跳入长江后，惊现的鱼尾，又念起如今鱼妖的身份。
她不会就是文鳐鱼吧？！
长平公主将崇祯皇帝送走，再次回到三楼，已经是半小时后。
刚走近，就看见郁时怔愣地蹲坐在书架前发呆。
她笑了笑，缓步走上前，“郁时，发什么呆呀。”
郁时闻声仰头，看着笑吟吟的长平公主。
“还有想看的书吗？父皇已经离开，这会儿没人可以打扰我们了。”
郁时摇摇头，“出来也有一阵儿了，我要回去了。”
长平公主还想再留郁时一会儿，但见其态度坚决，便也不再多说，点点头，和郁时下楼离开。
回到偏房，已经是下午五点。
郁时看着坐在院子里用纱布擦拭桃木剑的祖师爷善渊和守一道长，想了想，缓步走上前。
打了声招呼，郁时坐在两人对面。
“跑哪儿去了？”善渊道长头也不抬道。
郁时扯了扯嘴角，“长平公主带我去了文渊阁。”
善渊道长手上动作不停，又说：“宫中不比观里，虽有长平公主带着，你还是多注意些身份，要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那咋了？”郁时反问。
善渊道长哼了一声，“你自己请三清尊神帮忙摆平吧！”
郁时闻言，“嘿嘿”地笑了两声，“我相信祖师爷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出事的，对啵~”
善渊道长没搭理她，擦完桃木剑，改擦三清铃。
反倒是一旁的守一道长含笑出声：“师父刀子嘴豆腐心，最是护短，惯不会放任你受欺负的。”
郁时连连点头，笑得更开心了。
善渊道长见此，白了她一眼，“得了，有事说事，少跟我插科打诨，没个正形。”
郁时微愣，没想到祖师爷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不过转念一想，祖师爷嘛，那可是他们南山正一观得道飞升的大佬。
看穿她心思，小意思。
郁时咳嗽两下，也没忌讳守一道长在，出声说：“祖师爷，您知道……我不是人嘛？”
她现在的身体不比后世，这会儿她是鱼妖化人，祖师爷怕是一开始就看穿了她的原型。
善渊道长正在擦拭三清铃的动作一顿，打趣道：“哪你有这自己骂自己的？”
郁时：“？”
一旁的守一道长噗嗤一声，直接笑起来。
郁时嘴角抽了抽，无奈道：“祖师爷，我可认真了，你别打趣我。”
“好好好。”善渊道长耸耸肩，随意道：“我知道，怎么了？”
郁时看向守一道长，“你也知道咯？”
守一道长点点头，“我第一次见你时，就知道你并非凡人。”
郁时抿了抿唇，试探道：“那……祖师爷，您知道我本体是什么吗？”
善渊道长看向郁时，“怎么，找我套话？”
郁时尴尬一笑，如实道：“我这不是也很疑惑嘛。”
善渊道长盯着郁时看了一会儿，低下头，再次擦拭起三清铃，嘴上却说：“你心中想的什么，便是什么。”
“真是文鳐鱼啊？”
善渊道长睨了她一眼，没接话。
但守一道长听见郁时的话后，露出几分惊讶。
郁时想了想，追问道：“可是祖师爷，我是文鳐鱼，为什么我自己不知道呢？而且这文鳐鱼住在泰器山，我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扬州？”
善渊道长放下纱布和三清铃，摸了把胡子，慢慢悠悠道：“天道的安排，岂是你我能知道的？”
郁时一哽。
善渊道长又说：“不过我倒是听说，在两千年前，泰器山曾遭受过重创，自那以后，文鳐鱼便很少现世，无论是地府还是天庭，也没有关于文鳐一族的身影。”
“这些年我一直当这文鳐鱼已经灭绝，没想到又看见了你。”善渊道长顿了顿，无奈一笑。
“至于你说自己为何会在扬州……这可能就是天命吧。”
天命。
郁时怔愣地看着善渊道长，脑子里突然浮现一段记忆。
是她还是小鱼时，在溪流里歪歪扭扭地游着，因为背鳍上有伤，游得很慢。
她越往前游，溪流的水流越大，很快就游到一处一米高的小落差前，下面有坚硬的乱石，如果掉下去，肯定会砸在乱石上，不死也残。
她很害怕，但是水流湍急，身上有伤，无法逆流而上。
但在她掉下去的瞬间，有一个温暖的掌心接住了她。
这段记忆与她之前做过的梦一样，只是梦里她想转身去看救她的人，却怎么也转不过去。
而现在，那救下她的人，清晰的出现在她脑海的记忆里。
宗樾，不，应该说是林越。
难怪她第一次穿越后，被林越装在水盆里。
所以，与林越相遇，是她的天命吗？